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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五章 徐氏（第1页）

晨曦初绽，天色方明，苏娥皇便已梳洗停当，随即前往徐夫人处请安。

这几日，因着婚礼诸事繁杂，她着实忙碌。今日清晨，又收到小乔的来信，信中所述之事，恰与她心中忧虑相符。若是焉州众人前来魏家参加婚典，边州与良崖极有可能趁虚而入，发动偷袭。

侍女打起帘子，笑脸相迎，说道：“苏女郎来得可真早。太夫人才刚起身呢。”

苏娥皇神色谦和，微笑着回应：“婚典将近，有些事宜想与外姑祖母商议。”

侍女将内室寝屋的帘子高高掀起，伺候洗漱的侍女们手捧巾帕，依次而出。

苏娥皇知晓，徐老夫人已然洗漱完毕，此刻正该伺候梳妆。她款步缓行，徐徐走近。

徐老夫人身旁的钟媪轻声禀报道：“太夫人，苏女郎到了。”

徐老夫人回首，望向苏娥皇，神色温婉，笑意盈盈道：“快过来，你今儿来得可真早。”

两旁侍女双手掀帘，半屈着腰身，低眉颔首，恭迎苏娥皇入内。徐老夫人端坐在镜前，钟媪正侍奉着为她梳理发髻。徐老夫人正值华年，年方四十有余，夫君、儿子、孙子皆在身旁，无需如前世般呕心沥血，独自支撑魏家。

苏娥皇见状，心中不禁涌起诸多敬佩之意。徐老夫人的足智多谋，她前世便已领略，着实令人钦佩。

苏娥皇走进屋中，恭敬地请安行礼。徐老夫人指着镜台上一盒盒已然打开的饰盒，说道：“你向来眼光独到，替我挑选一番。”

苏娥皇微笑道：“外姑祖母竟如此信得过我。”

言罢，苏娥皇拿起一枚翡翠含珠发簪，在徐老夫人头上比划了一下，说道：“外姑祖母平素喜爱素装，然亦需佩戴些亮眼首饰方显风姿。这枚翡翠发簪镶嵌珍珠，再搭配几朵珍珠花儿，既端庄典雅，又不失素净。”

徐老夫人看向钟媪，笑意道：“这丫头确实颇具眼力。”

钟媪亦微笑附和：“正是呢，怪不得太夫人如此喜爱。”

徐老夫人对着镜子反复端详，笑道：“你所选配的珠饰，实在是无可挑剔。”

苏娥皇心思聪慧，一听徐老夫人此言，便知其意，遂看向徐老夫人，问道：“外姑祖母，您已然知晓我与小乔书信之事了？”

徐老夫人闭目稍歇片刻，旋即神色一正，说道：“知晓。你本就没打算瞒着我，你所行之事，皆是为了魏家着想。苏家啊，终究是利用了你这所谓的‘牡丹命格’。”

苏娥皇深知徐老夫人所指何事，心中一惊，赶忙跪地，说道：“外姑祖母，我这牡丹命格乃是假的，并非我有意隐瞒，实是父亲母亲他们……”

徐老夫人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两眼，缓缓说道：“我明白，你父亲与母亲，从未将你视作亲生女儿。自你出生，便被套上‘牡丹命格’这一枷锁，既想借你联姻谋取利益，又妄图让你充当苏家的活体护身符。”

苏娥皇万没想到，徐老夫人竟能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感动之余，委屈之情也油然而生。

苏娥皇强颜欢笑，说道：“外姑祖母，您深知我在苏家的艰难处境。”

徐老夫人凝视着她，片刻后，轻声问道：“你可曾听闻过一句话？”

苏娥皇抬眼望向徐老夫人，徐老夫人徐徐说道：“成也萧何，最怕败也萧何。他人欺瞒于你，你尚可察觉，及时回头。可若是连你自已都深陷其中，真把那画出来的花钿当作祥瑞……”

苏娥皇神色温柔，说道：“外姑祖母，我从未将这所谓的‘花钿’当作祥瑞。只是若这‘花钿’能为伯功带来益处，我甘愿为他背负。”

徐老夫人微微颔首，说道：“自然，如今你这‘花钿’所带来的声势，倒也颇为浩大。”

苏娥皇跪在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低头，不敢言语。

徐老夫人见状，看向苏娥皇道：“行了，你起来吧。”

苏娥皇赶忙称谢，起身之后，青鸾赶忙搀扶着她坐下。徐老夫人看向苏娥皇，淡淡一笑，问道：“你前些时日前往乔家，可见那乔家小女郎是何模样？”

苏娥皇微微一愣，稍作思忖便明白了徐老夫人的意思，含笑道：“那乔家小女郎秀外慧中，虽年仅十一岁，却颇具乔公的谋略与胆识，心思缜密，深受百姓爱戴。”

徐老夫人笑意盈盈，问道：“看来你很是看好她？”

苏娥皇点头，笑道：“确实如此。若有幸她能成为仲鳞的妻子，我定会满心欢喜。”

徐老夫人颔首微笑，说道：“你外姑祖父此番归来，与我提及过那乔家小女郎。他说仲鳞与她恰似欢喜冤家，二人极为登对。若乔家与魏家联姻，结为姻亲，那关系定会比现在更为紧密。”

苏娥皇微微颔首，恭敬问道：“外姑祖母，不知您对这件事作何看法？”

徐老夫人微微一笑，目光瞥向她，说道：“此事关键，不在我如何看，而在于你如何看待。”

苏娥皇微微蹙眉，思索片刻，便领会了徐老夫人话中深意。魏保日后定是巍国的君侯，而魏劭将来也会成为魏国独当一面的君主。徐老夫人深知这两个孙子皆才华出众，若谈及私心，人人皆渴望登上王者之位。徐老夫人此问，实则是在试探她对乔家与魏家联盟，以及魏家未来发展走向的看法。乔家与魏家联盟后，焉州将由小乔的弟弟乔慈接任，而魏家心怀壮志，欲逐鹿中原。

苏娥皇目光坚定，看向徐老夫人，充满信心地说道：“外姑祖母，伯功与仲鳞乃是亲兄弟。自古以来，为了权势，亲兄弟自相残杀之事屡见不鲜。然而，伯功绝非如此之人，仲鳞更是不会。魏家所求，并非仅仅是王权，而是希望天下百姓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若论谁能将此事做得更好，谁便有资格成为天下之主，又何必无谓地争执呢？毕竟，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百姓。”

徐老夫人深深地凝视着苏娥皇，眼中渐渐浮现出欣慰的笑意，继而哈哈大笑，颔首点头，赞道：“好！”

“你有如此广阔的胸襟，果真是我没有看错人，你确实适合成为巍国的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