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领命!”吴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檄文一出,必叫那耿南仲众叛亲离,军心瓦解!也叫河北百姓,知晓王师之威,朝廷之恩!”
帅令一下,真定府内的神武右军大营,立时如同被投入了无数火星的干柴,瞬间燃烧起来!早已枕戈待旦的将士们,在各自将校的呼喝下,如同苏醒的猛虎,迅速集结。
牛皋冲出帐外,直奔本部营寨,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如同滚雷般在夜空中炸响:“兀那兔崽子们!都给老子滚起来!莫要睡得跟死猪一般!元帅有令,点齐兵马!一人双马!即刻出发,自真定府驰援大名府!杀反贼!剁了耿南仲那狗日的喂王八!谁他娘的敢磨磨蹭蹭慢了半步,休怪老子的鞭子不认人!”
校场之上,火把瞬间燃起,汇聚成一片跳动的火海,映照着一张张因愤怒和战意而涨红的脸庞。马蹄踏地的闷响、甲胄摩擦的铿锵、兵器出鞘的锐鸣、将校声嘶力竭的呼喝,在寂静的夜空下交织成一片令人血脉贲张的急行军序曲。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般,迅速从各个营区涌向辕门,杀气腾腾。
杨沂中则带着他那三百名挑选出来的踏白军锐士,早已如同暗夜中的猎豹一般,悄无声息地打马出营。他们的马蹄皆细心地裹上了厚实的棉布,在夜色中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只留下一道道淡淡的尘烟,如同鬼魅般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朝着数十里外那座火光隐现的危城疾驰而去。他们的任务,是在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划破天际之前,将元帅的怒火和利刃,狠狠地插向敌人的心脏!
中军帐内,岳飞已然披上了他那身玄黑色的铁叶锁子甲,腰悬沥泉神枪,亲兵正为其系紧护心镜。他目光坚毅,扫视着帐外那片因即将到来的大战而躁动的营盘。
刘讣侍立一旁,看着岳飞一身戎装,英气勃发,那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统帅气度,更是让他心折不已。
“元帅,末将已命那一百精骑在帐外听候调遣。”刘讣上前一步,低声道。
岳飞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他,沉声道:“刘将军,此去大名府,路途虽不遥远,然耿南仲已是困兽犹斗,其行事必将更为疯狂。你随本帅中军,务必小心谨慎,多看战场形势,少做无谓冲杀。你的骑兵,本帅自有大用。”
“末将明白!”刘讣心中一暖,知道这是岳飞在提点他,也是在保护他。
岳飞整理了一下衣甲,大步流星地走出中军帐。
帐外,亲兵营早已集结完毕,火把照耀下,一面“岳”字帅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出发”
“喏!”
万马奔腾,铁蹄踏地,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自真定府通往大名府的官道之上,神武右军主力,在这沉沉的夜色之中,如同一条苏醒的黑色巨龙,向着那座火光冲天、哭喊震野的危城,席卷而去!烟尘滚滚,杀气弥空!
而数十里之外,大名府城楼之上,伪留守耿南仲望着城内四起的火光和越来越响的哭嚎,那张因纵欲过度而显得浮肿的脸,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扭曲得不成模样,嘴角却咧开一抹病态而残忍的狞笑。
“哭吧!喊吧!烧吧!哈哈哈哈!”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末日的景象,“岳飞小儿!你有本事便来啊!本官便让这大名府,成为你的修罗场!让这满城猪狗一般的贱民,都为你这所谓的‘王师’陪葬!待城破之日,本官倒要看看,你如何向你的官家交代!”
他正沉浸在病态的狂喜中,一名亲兵统领疾步奔上城楼。
“禀留守,”亲兵统领低声道,“各部已按留守吩咐,将城中火油尽数泼洒,城门亦固。西门外,大军已集结妥当,只待留守移驾,便可往河间府而去。”
耿南仲闻言,眼中狞色更甚。他俯瞰城中挣扎的百姓,又望向西面渐起的烟尘。
“哼!岳飞小儿,待你入城,本官早已远遁。此间,只留些贱民与残兵,为本官殿后,亦为那王师,送上血色厚礼!”
他仰天发出几声怪笑,仿佛已看到岳飞陷入焦土炼狱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