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些模糊地难受,顾灯无法准确地形容这种情绪,只是反反复复地来回散步,用运动驱散负面情绪。
海边还有积雪,水漫过的地方偶尔会结冰,顾灯喜欢听它们被踩碎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厚重的登山鞋防水防滑,让他可以轻松地继续这个游戏。当顾灯又一次踩上碎冰时,却有人从身后一把拽住他手臂,这人力气大得要命,疼得顾灯吉他都落在了雪地里。
“别过去。”章离呼吸粗重,漆黑的眼中涌现复杂的情绪。
顾灯皱眉,被疼得直吸气:“轻点儿,我疼。”
章离卸了两分力,却依旧没有放开顾灯的手臂。
顾灯皱眉:“你放手。”
章离一言不发,只是目光越来越沉。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跳海?”顾灯突然抬头盯着章离。
“没有。”
“那你先放开我。”
章离沉默地和他对视,大概四五秒后谨慎地松开了右手,但身体依旧寸步不离。
顾灯捏了捏自己被弄疼的手臂,弯腰想拿吉他,章离已经先他一步捡了起来。
顾灯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我……”章离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捕鲸队明天就要出发了,我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明天就要出发了啊?原来春天已经来了吗?顾灯有些好奇,但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了吧,我不太想看到那种场面。”
章离点点头,没有劝他。
有章离在,顾灯也没心思踩碎冰了,就转身往岸边走,章离拎着吉他跟着他。
“你要去?”顾灯问。
“去。”章离说
对话结束,又陷入了安静。
他们一直在海边散步,把附近的积雪都踩得瓷瓷实实,章离才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小心翼翼:“过来时,我听到阿里哭了。”
“是啊,歌根本没用,”顾灯自嘲一笑,表情有些落寞,“也不知道当时我们怎么想的,怎么就觉得自己真能成功呢。”
“别太沮丧,”章离说,“毕竟萨满都没能让她醒来。”
顾灯:“……”
这话说得……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就是脸色有些难看。
但顾灯做这件事,目的确实没有表现出来那么纯粹。实际上,他也在用帮助阿里作借口,满足自己的创作私欲。
他嘴上说再也不写歌了,决定要放弃音乐。可一旦有任何一丝希望,又阳奉阴违地偷偷尝试。
说什么放弃音乐,其实都是骗人的,他用这套说辞欺骗别人,也试图骗过自己。
就像是那些买彩票的人,嘴上说能保本就行,可扪心自问,谁不想中500万大奖?所谓的保本,不过是一种不敢直面自身欲。望的托词。
因为害怕失败,所以就预先把自己放在了失败者的境地。这样一来,就可以为每一次微小的成功而沾沾自喜。他选择自甘平庸,沉浸在微小的胜利中,却再也不敢触碰那高悬于顶的明月。
海边风声呜呜作响,仿佛有谁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