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梅良给他们点了三个矿脉位置后,又开始大张旗鼓的组织矿工炸山开矿了。
没过几日,只听城中房屋又微微震动。
远山深处腾升起硕大的蘑菇云,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听到闷声巨雷似的声响在天空游窜。
又炸山了。
这回炸火药没有很顺利,十几个矿工身上绑着绳子攀岩到悬崖峭壁上,安置黑-火药拿引线点火。
这种工种叫做炮工,也是需要经验手艺,工钱比下矿洞的矿工高三倍也就是三百文一天。
但闻登州有什么炮工,都是重金上钩的普通矿工。这回山脉陡峭危险,果不其然就出事了。
十几个矿工被炸死了五人,还有七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外伤。
百姓震惊矿工凄惶。
京商们仍旧骄奢淫逸,一点都没当一回事。
最后家属在宅邸门口闹事,和京商讨价还价,要到了丧葬费每人十五两,安置费十两。
那些京商还傲慢鄙夷道,两者二选一,看你们自己选什么吧。
这心思何其歹毒。
残废的只能拿十两,余生还要吃软饭给家里添加负担,而一死了之还能给家里多添五两银子。
更有甚者,家里关系不和睦歹毒的,直接把瘫痪的男丁捂死,要拿十五两的丧葬费。
那些京商就是这么报复矿工家属,戏弄人性和生命。
还埋怨那些炮工自己贪心不足贪高工钱,导致血灾影响了他们开矿财运。
他们还没要赔偿,反倒被攀咬不放。
果真穷人就是吸血的水蛭,小鬼最难缠。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啊。
眼馋三倍工钱那也看有没有命拿,又不是他们逼迫上岗的。
但最后碍于舆论,那些京商心里憋气也不让受难家属好过,便想出了这么阴狠的一招。
他们手里撒着银子轻飘飘揭过,而那些丧命残废的炮工家庭却是一辈子阴影。
百姓对京商口碑恶评急下,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开矿。三人轮流上山,没日没夜的指挥着矿工挖矿。
宴绯雪他们也听见京商那边的动静了。
他再次召集负责矿洞安全和采挖的哃长,嘱咐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
宴绯雪还叫人采购些香蜡纸钱,在矿山口置了一座一米高的山神庙;一旁神龛柜台里放置黄纸火折子,山神庙前还放有一块光滑的青面石板。
那些矿工下井前都会扯三张黄纸烧拜祈福庇佑,内心也安宁有力量不少。
此时,宴绯雪就跪在青石板上虔诚的上香祈福,因为白微澜又下矿去了。
矿场上的矿工一个个翘首以盼、揣测、犹疑议论不止。
都在猜想白微澜下矿洞能不能成事,但宴绯雪没去围观,只跪在山口处拜山神。
只要牵扯到白微澜的安危,宴绯雪一向游刃有余自信的掌控力便会反向吞没他;
明明日头晃眼,但他像浑身无力的溺毙在黑暗的潭水里,努力抓着下沉黑渊的白微澜,但一握紧手心,只抓住一片寒冷和虚无的惊惶。
一切都不在他掌控中。
有条不紊的思绪开始失控混乱,做一些毫无意义、做一些他最讨厌又怯弱惊惧的假想。
白微澜身处矿洞中,他才知道心乱如乱麻惶惶不定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