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儿嘴巴一瘪,嚼到了舌头。
连忙张嘴啊了声,而后呸呸嘶痛。
大伯母拿着烧红的火钳在猪蹄上烫猪毛,听见动静抬头道,“又瞎嚼舌根子了吧。”
刘婶儿神色讪讪,忙道,“怎么会,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道上规矩是颠扑不破的。”
刘婶儿又抓了把瓜子放嘴边,看着大伯母专心烫猪毛,实在忍不住道,“我这嘴巴管不住啊,不说心里憋的难受,像蚂蚁爬似的。”
大伯母道,“那你到时候自己当着燕椿面说吧,小心他打你。”
刘婶儿嘴巴一抿,胖胖的身子一扭,后仰在靠椅上,“这村里就没我刘大嘴不敢说的,我哪回不是当着人面说的?”
大伯母没理她。
刘婶儿巴塔巴塔的磕着瓜子,嘴皮子砸的声响。
火坑里的火把她脸映的红通通的,眉头难得有些踌躇不知道如何开口。
大伯母偶尔抬头见其神情,还诧异有她不好意思开口的。
别人要是见家里来客,看到都要立马回去不打扰人家待客。她倒好专门跑来凑热闹。
“你还有憋住话的时候?”
刘婶儿哎了声,手里的瓜子也不吃了,下意识往口袋里塞,却发现塞满了,又只得把瓜子放回盘子里。
她双手一拍,嘴皮子上下一嗑,本是摆龙门阵的气势,但神色还怪难为情的。
“这不是,小毛也开始长大了嘛。”
“哎,我以前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小毛爹天天和我吵,说我带坏小毛。”
“这可把我气坏了,我把小毛爹都好好拉扯大了,还能拉扯不好小毛?非不让我带小毛。”
“但是最近一两个月吧,你瞅见那狗蛋没,样子变化多大啊,见人都有礼貌了,说话也挺像回样子的。”
“以前狗蛋是村里最邋遢最不待见的孩子,现在竟然每天都干干净净,说话还文绉绉口齿也清晰有条理。”
“你不知道,前几天孙老幺喝了点小酒又开始打王金凤,狗蛋竟然劝住架了。”
刘婶儿捏着嗓子学舌道,“爹不要打娘了,我今后长大了一定孝敬你们两个,给你们买糖带你们去酒楼吃。我们好好过日子,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刘婶儿学完,深有感触似的叹口气,“你看看狗蛋,以前是什么样子,每次就眼巴巴站在田埂上看着其他孩子玩。”
“脸上的鼻涕结痂糊的一脸都是,现在居然这么懂事了。”
“他们那个家有希望了啊。要是我有这么懂事的孙子,拼着我老命都要赚钱给他买糖吃。”
她说到这里,还透着一点欣慰的语气。但而后看向大伯母,就开始有些犹豫了。
“狗蛋和小毛就差一岁,小毛还大些。小毛现在还只知道天天从我衣柜里翻铜板,我赶集一回去就翻我口袋。”
“确实跟着我好像教坏了,我嘴巴碎又控制不住的东家长西家短的,又贪小便宜还心眼儿实诚,被裘桂香哄骗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我确实教不好孩子了……”刘婶儿说到这里,不好意思道,“我也想着,让小毛跟着狗蛋去城里读书。”
“我听说是燕哥儿家资助狗蛋,我今儿来就是想问问这个事情。”
“平时也没机会见到他们,今天好不容易盼到燕哥儿来你家,我这不就腆着脸皮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