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中落后,他失去一切,等他再次腾飞而起,一应做派更是变本加厉,就连大宛国上贡珍品都敢同女皇讨要,只因他想睡前把玩,而女皇大笑之后,当真应了。
如今不是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时候,也不是造化弄人后身份悬殊的时候。
他裴寓衡,只怕心里还讨厌着她。
一向爱洁又娇气的他,又怎会碰她,帮她起身。
想到这,她微微摇头,推开两个小家伙,摸到门框,打算借力站起。
谁知门框上那只手,被轻轻挑起握住,冰凉之气顺着手就传了过来,高热的身体沾上这偏凉,十分舒爽,意外的有些不舍得松开。
耳边一声不耐烦的轻“嗤”,抬起头就见裴寓衡已经半蹲下来,另一只手正打算绕上她的腰。
这回可是惊了。
“你,不用,我自己能行……”
剩下的半句话咽在了他的动作下,身子腾空而起,被他稳稳抱在了怀中。
他低头白了她一眼,“能行?”
纵使是个病弱少年,可依旧就名男子,力气自然是比她大的。
一晃神,她就被放在了床榻上,和宣夫人作伴。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跳了进来,自从裴寓衡回来,他们就脱去了那身懂事的皮,变得活泼的很,像个真正的小孩子。
他们围着裴寓衡,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裴璟骥生来腼腆,可又急于说话,憋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裴寓衡瞧他,“不急,慢慢说。”
话越说越溜,裴璟昭按捺不住,已经绕着几人手舞足蹈起来。
欢笑声久不灭。
没有被受惊后的发抖,没有高烧不退,他们的心里还没被蒙上阴影。
宣月宁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他们,眉眼间全是温柔和庆幸。
屋子里没有椅子,裴寓衡不会做出靠着墙壁那般的不雅动作,直挺挺站在原地,时不时附和弟弟妹妹一句,勾得他们将颠三倒四的话说清。
没几句,就将他离家请医者后发生的事全弄清楚了,不着痕迹的看了宣月宁好几眼,才饶有兴致的问:“《大洛律》哪条规定贩卖官人要徒一年半?怎的我不知道?”
两个孩子眨巴眼睛,疑惑的说:“是不是阿兄记错啦?阿姊可是狠狠将那老婆子吓唬了一番呢!”
裴寓衡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他有志向父亲学习,熟读律法,那枯燥乏味的《大洛律》他能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宣月宁半个身子倚靠在墙壁上,对上裴寓衡的目光笑了起来,眼里有着狡黠,“唔,其实我那是骗她的,没想到她就真信了呀。”
只是在长安裴寓衡温书时,她偶然看过一条,以妾充妻者,徒一年半,为了将老婆子震慑住,脑中一闪,胡诌上去的。
听她这样一说,裴璟昭和裴璟骥看向宣月宁的目光中顿时就充满了钦佩。
就连一旁的裴寓衡都忍不住悄悄地翘起嘴角,在宣月宁看过来前,歪过头去,看着家徒四壁又被欺负的家,笑意便敛去了。
打发说的尽兴的两个孩子去厨房煎药,他才走到床榻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