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的水池正好对着进来的门,所以当我看到门口出现的身影后,我整个人都凉了,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上,冰凉彻骨。
晓浅她在门口只是顿了一下而已,然后十分淡定的走了进来,连看我都没有看一眼,拉开一个门走了进去,咔哒一声,将门反锁。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妍姐就睁开了眼睛,在镜子中自然也看到了来人是晓浅。
我趁着她一愣的功夫,使劲将她给推开了,脚步却踉跄一下,整个人差点没有摔倒,我一手扶着水池边,一手扶着腰,刚才的姿势硌的腰很疼。
妍姐被我推开了两三步,我没有看她的表情,转身对着水池子继续吐了起来,“呕……”我感觉恶心,从头到脚的恶心,我想把自己放在这个水池子里狠狠的洗刷一遍。
将含在嘴里的水吐掉,再抬头时,妍姐已经不见了。我继续低头接水搓着嘴巴,使劲的搓,恨不得将那层皮给撕破。
门咔哒响起,我心里被针点点的戳着,直起身来看镜子,晓浅从厕所出来,神色自若的走到我旁边的水池洗手,视线连斜都没有斜一丝。
我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恐惧令我全身发冷,她,她肯定对我十分失望了吧?
她今晚穿着褐色毛领大衣,将她身材包裹的十分好,长发慵懒的搭在身后和她的胸前,眨眼间依旧是令我心动的风情。
现在这个洗手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若是不做一些什么我总觉得十分的亏欠,可是我能做什么?现在的我还能做什么?
在她吹干手走过我身旁的时候,我鬼使神差般的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已经是这么冰凉。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抓到她的一瞬间,我感觉到晓浅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站住不动,斜了眼睛睨着我,眼角带着寒意,这个眼光让我心中恐惧更甚,“这位女士,有事么?”
“砰”粗壮的树桩戳在我心上发出闷哼声,后知后觉的挫钝疼痛让我差点喘不过气来,这位女士……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于她还有这样一层陌路的身份。
“我……”我字到了嘴边却我不出来,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我的声带让我说不出来话。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我,恍若刚想起一般:“高女士是来要回那三百二十八块的医药费的吧?”说着,她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掏出四张一百元的钞票放在水池边缘,嘴角勾着冷冷却又官方的笑:“钱我放在这里了,不用找了。”用力的甩开我的拉扯,大步向外走去。
我的手被甩空在一边,什么都没有抓住,就像三年前一样,我想抓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虽然有些酒精还没有发挥作用就被我吐了出来,可是我现在身上还是酸软的很,抬手使劲咬了一下手指,然后伸手去拿那四百块钱,默默的将它收在风衣口袋里。
踉跄着脚步向外走去,刚出去就看到齐凡克迎了过来,他见我的样子伸手扶住我,关心的问:“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抓住我的手臂僵硬的绷直,我现在不喜欢任何人的任何身体接触,我深吸一口气:“你松开我,我可以自己走。”
“那怎么行,你喝了那么多酒,自己走会摔倒的。”
心底的厌烦更生出了几分,我努力的压下那股呕吐的冲动,“妍姐呢?”
不是想知道她去哪,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刚才突然离开了,也没说什么原因,我担心你,就在外面等着。”齐凡克规矩的回答。
推开门,走进包间,老爸和齐叔叔立马停下了喝酒,转头看我:“小涵怎么样?难受吗?”
难受,岂止是难受?
“我还好,爸,我就不陪你了,一会让齐先生送你回去,我打的回家了先。”我抓起包向外走去。
“哎,你这孩子,让小克送你回去吧,现在哪里来的出租车呀?还有,什么齐先生啊?你跟小克这么见外干什么?”当着齐叔叔的面,老爸收着下巴训我。
“对啊,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齐凡克慌忙抓起自己的衣服,着急在老爸和我的面前表现。他不知道他最让我舒服的做法就是带着他爸赶紧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摇摇头,强颜欢笑:“没事,我下去让服务员帮我找代驾开回去,现在这个时候肯定有代驾,你们慢慢吃慢慢喝,”看着齐凡克说:“你少喝点,一会把我爸送回去,要不然让他在你家睡也行。”说完我转头就走了。
我现在才不想管这些个人情世故,一年到头我都在端着装,一年的最后一天了,我也任性一次。
脚底下就跟灌了铅似的,好不容易走进电梯,我扭头看到齐凡克跟了出来,我冷冷的瞪他:“要表现去我爸那里,别在这烦我。”
他愣住,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