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围的人物变化万分,但郑均还是十分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盛了一碗鱼汤给自己,视若无物,淡然饮汤。
见郑均没有过来下拜,护卫们神色默然,而那穿着朱红大袍的太监倒是也没说些什么,只是跟随轿子一起,稳稳停在了凌波渡前。
那太监凑到了轿子旁,对着轿内人低声道:“世子,到了。”
“嗯。”
轿内之人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之后,接着便随意扯开帘幕,露出了轿子内部柔软的红绸。
而这轿内之人,衣着极其奢华。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面如敷粉,唇若施脂。
端是有些富贵少年的模样,光是站在那里,便是一股贵气扑面而来。
那少年刚准备迈脚下轿,望着满地渐起江水而染得泥泞,登时一怔,没有踏步。
而就在此时,那老太监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巴掌轰砸在一个轿夫脸上,打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瞎了眼的狗东西,你想让世子沾着这泥泞下轿吗?”
“世子这双朝靴,把你卖了你都买不起,怎能沾上这腌臜的泥泞!”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轿夫的脸上,那轿夫嘴角溢血,连道三声不敢,接着便熟练的将身上的衣物脱下,规规矩矩的放在泥泞之处垫着,免得脏了轿子主人的青缎粉底小朝靴。
其余轿夫也是有样学样,赶紧将身上衣物脱下,铺在泥泞上,就这般构出了一条充满了青石板路的小路。
这轿子主人见状,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踏着那一双小朝靴,步入了这凌波渡中,环视一眼四周,将视线转移到了正在吃着鱼汤的郑均身上,好奇的张口叫道:“就是你杀了这河里的老鲤鱼?”
“正是。”
郑均随意回了一句,然后将碗里的鱼汤一饮而尽。
而听了郑均这般随意的话语,这富贵至极的少年当即斥责道:“那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可知晓,这头老鲤鱼,可是每个月都给本世子进奉蚌珠玩的?你把它杀了,莫不成你来给本世子奉珠?!”
只不过这话刚说完,却见那少年忽然又笑嘻嘻了起来,道:“不过那老鲤鱼死了就死了吧,我早就看腻了。
他进献的那些个妖物,都是些什么螃蟹啊、虾子啊之类,让这些家伙去吃人,我都看腻了!
没什么意思,我最近正好又发现了个新花样,让人自己吃自己,可好玩了!”
“刚从那前面过来,瞧中护军把那些个从外地跑来的贱民杀了个干净……我就跟中军将军说这样不好玩,让他们自己杀自己最好,可惜那冷脸的荀兴不答应,等本世子做了王爷,一定要把这个姓荀的给弄死!”
这少年忽然开始疯疯癫癫的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语之后,又恢复了正常,便继续对着面前的郑均道:“你能宰了这妖鲤,说明倒是有些本事。
跟着本世子厮混吧,本世子乃是长阳王府的世子李祈,若跟着本世子,本世子每个月赏你黄金百两,丹药无数!”
“那姓荀的实力也就那样了,你去把那姓荀的杀了,等我当了长阳王,我就让你当中护军将军!”
长阳世子的声音十分精神,听起来似乎有些颤音。
只不过这颤音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高兴。
“脑子有病吧?”
郑均听了这长阳世子的话语,脸色不由得古怪了起来。
他觉得面前的这个长阳世子,是个癫子。
精神不太正常。
不过这长阳王世子的话,倒是让郑均记在了心里,不由眯了眯眼睛,看向长阳世子的眼神,如同一个死人。
郑均略微感知了一番,这长阳世子身旁,除了这外罡三重的老太监之外,还有一个尾随在其身后的外罡,大概是外罡一重,实力一般。
那尾随左右的外罡一重,郑均也发现了他,戴着镇抚司暗卫的面具,一看便知,乃是随行在其身侧护卫的镇抚司暗卫。
至于这长阳世子本人,则是只有蓄气修为。
一念至此,郑均神色大定。
斩之,并不费劲。
两侧的捕役、摆渡翁听了这长阳世子自爆家门之后,登时脸色惨白了起来,有些瑟瑟发抖。
原因无他,只因这长阳王世子是出了名的乖张暴戾,动辄就砍杀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