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老家宣州淇门郡太过遥远,现在也回不去了。
而除此之外……
想到这里,王栓子忽然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庄园小坞堡,在坞堡处,有个面容颇为艳丽的女人,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上下,正毛手毛脚的喂着小鸡崽,笨手笨脚。
看这个样子,便是知道其一定曾十指不沾阳春水,出身富贵。
也的确如此。
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也是郡城的商贾之家出身,吃穿用度不愁,自幼有侍女侍奉左右。
但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安龙郡城先前被房平部的两万人占据,这两万人在逃亡的时候,在这安龙郡城之中大肆劫掠了一番,此女的夫家和娘家就都不被大肆劫掠了一番。
父母、丈夫以及刚出世一年的孩童也都死在了动荡之中,沦为寡妇。
后经小吏介绍,嫁给了王栓子为妻,对于以往种种经历,王栓子并不在乎,反而有些窃喜不已。
原因也是很简单。
生过孩子的女人,更好生养,以后和自己生个孩子,也更加有经验、更容易生下来。
而且这新妇还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长得俊俏无比,自然是让王栓子很是受用,每次训练结束,也能有人给自己点灯热饭。
这样的日子,全是大都督带来的,如此,就算是为大都督舍命拼杀,也是值得的。
更重要的是,这一个月的缠绵,新妇也是有了身孕,这更是让王栓子感到兴奋不已,想着再起战事,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个爵位、谋个前程。
一定要多生几个男丁,开枝散叶之后,说不得什么时候立下功勋,数百年后,他们王家就能成为一个大家族呢!
“当家的,趁热吃。”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媳妇的声音。
王栓子回头,看见自家婆娘端着粗瓷碗站在田埂上,藕荷色的衫子被晨风吹得贴在身上,倒是不显胎样。
当然,刚怀上一个月,怎么可能显现出大肚子的状态。
“说了让你别出来,摔着咋办?”
王栓子连忙接过碗,黍米粥上飘着金黄的鸡油,底下还卧着半块腊肉。
王栓子仰头将碗底最后一口黍米粥灌进喉咙,滚烫的粥水顺着喉管滑下,激得他浑身一颤。
正要抹嘴时,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如闷雷碾过田埂,惊得田间佃户们纷纷直起腰杆张望。
只见一骑黑甲斥候踏碎晨雾疾驰而来,马鞭抽得空气噼啪作响。
看到这黑甲斥候,王栓子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将碗放下,朝着传令兵的方向驰去。
而那传令兵勒马停在坞堡前,铁盔下露出一张被风沙刮得通红的脸,声如洪钟炸响:“节度使钧令!
骁果军第一营全员集结,午时三刻于校场点兵,南下伐妖!”
传完讯息之后,也不等王栓子回复,这黑甲斥候便匆匆而去,要去下一个坞堡通知其他骁果军士卒。
而听到了黑甲斥候的话语,
他媳妇手里的粗瓷碗砸在田垄上,碎成三瓣,然后猛地攥住他衣袖,指甲几乎掐进皮肉里:“才安生月余……我听说了,南方有一头大妖魔,宣陵郡有不少逃难的百姓都说,那妖鸟展翅,便烧光了一个县……”
“能不能求求节度使大人……”
话未说完便被王栓子反手握住手腕。
这双常年握刀的手掌粗糙如树皮,却烫得惊人:“怕甚!
大都督刀下死的通窍境还少么?”
说罢,王栓子又骂了一声:“你这败家娘们,好端端的瓷碗又碎了!
等俺上阵攒几个敌军首级,换些银子,多买些新的。”
说罢,王栓子扭头冲进坞堡,屋檐下晾晒的腊肉还在风中摇晃。
王栓子搬来梯子,从梁上取下用油布裹着的横时,取来磨刀石,便坐在屋里,伴着凉水开始磨刀。
而那被王栓子骂了一声的的新妇也是默默地往行囊里塞艾草饼,见此情况,王栓子不由心中一暖,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口道:“若是俺没回来,生了个小子就叫王破虏,继续为大都督效力;若是个丫头……哎呀,俺也没什么文化,你看着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