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灵魂深处就是要做那件对更多的人乃至全社会都有意义的事,就是要用一个正义的结果告诉后来人,既然父亲成为了正义的牺牲品,那么,捍卫正义就是我霍直的命。
别人越是不敢做,我霍直越是要做。
因为让大多数人不敢去抗衡的邪恶,足以说明其害无穷、势大无边。
如果任其恶性循环下去,那么,这个世界将是什么样子?人间还是人间吗?那简直就是五光十色、色彩斑斓的地狱。
他抬起目光,一个一个地深望母亲、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
他知道,这几个鲜活的生命都等同于自己的血肉,为了他们,自己可以忍辱负重,夹着尾巴做人,莫说二十年,哪怕再过二十年,自己仍然可以为了他们去隐忍,甚至可以随时为他们献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眼看着邪恶残害其他生命却袖手旁观,自己做得到吗?而且父亲就是受害者之一,自己和面前这几位亲人也是受害者,难道就任凭邪恶张牙舞爪地继续害人而自己却视而不见吗?无论以什么标准来衡量,自己要做的事情所付出的代价都是昂贵、漫长和忧伤的。
这一天才能到来啊!
瞬间,他的心仿佛被一把钳子夹住了。
此时,亲人、正义的理想,都成了挂在钳柄上的坠物,任何一边压力稍大一点,都会痛得嗷嗷叫。
这声嘶力竭的叫声别人是听不见的,唯有霍直自己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怪妻子,也不怪母亲,更不怪这对可爱的孩子。
她们都没错,为了亲人,纵使价值观颠倒了也可以原谅。
但如果每个人都将善恶是非在自身利益面前颠倒扭曲的话,那就太让人恐慌、太让人悲观了!
想了很久,他陷在长久的静默中,他知道自己的尊严和崇高理想有可能被亲情摧毁,但自己最终还是会像父亲那样,做一个正义的牺牲品的。
这既是意义的渴望,也是内心的真实,决不能任生存的理由把这种渴望和真实扼杀掉。
也许,老天爷赋予自己这种思想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承担这种使命,这是自己必须完成的旅途,自己此前在灵魂中许下过誓言,无论付出多么大代价,都要完成它。
霍直没有说一句话,他抱起儿子,向布满花草的院子里走去,好像经过呕心沥血的完美文章已经写完,自己的背影就是画了一个完整的**。
简思叶哭了,犹如对平静生活的向往被砰地一下盖上了沉重的井盖。
泪珠落在小女儿的脸蛋上,小女儿伸开花瓣一样的小手抓了抓,笑了起来。
母亲从她怀里抱过小孙女,简思叶哭得更加欢畅了……
现在的简思叶不仅仅为全家人那飘摇不定的幸福而哭泣,更为了霍直而哭泣。
如果不是被罪恶侵扰,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她一双儿女的父亲将生活在多么平坦辉煌的幸福里?但现在,她只能哭泣,为了被摧毁的幸福,为了丈夫过去的种种,也为了丈夫原本可能的种种……
第三百二十八章风云突变
听见妻子的哭声,霍直感觉自己被重重撞了一下,力量大得令他差一点不能呼吸。
…………
好巧,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事后一想,此言果然不虚。
霍直一家的难过不是凭空而来,而是一股带着磁波隔空而至的预感。
六个月后的一天,霍直接到了翁兆刚的电话:“小东,准备几拨人,回春江城办事儿。”
“噢!
好!
我马上安排,啥时候启程?”
霍直说话时心跳就开始加速。
翁兆刚停顿了几秒:“等我电话。”
“好的,刚哥。”
放下电话,霍直的眉头锁出一道坚纹。
在缅甸待了十八九年,以往都是一年半载地从国内零星过来几个人,那也都是处理“突发事件”
的善后步骤,从未有过从缅甸调人回国“执行任务”
的情况,更不用说翁兆刚亲自打电话调集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