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声再次响起,两桶白粥和三托盘的杂面饼子,就被几人抬了出来。
方正双眼一亮,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跟其他人一起围了上去。
黑色的面饼入口干涩,还掉渣,味道极差。
糙米粥倒是炖的稀烂,但看上去就不怎么干净,粥桶表面还有不知什么时候飘落的枯黄草径。
但这时候,没人会在乎这些。
六张面饼,四大碗糙米粥。
方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一顿饭吃那么多东西!
而且还是在那么难吃的情况下。
“吃完歇息一会,接着干。”
张初五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在几人跟前踱步:“船上还有不少货,最好天黑前搬完。”
“唔……”
“嗯。”
几人眯着眼,下意识的应着声。
方正长吐一口气,身躯舒展,尽可能的放松自己。
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长着哪。
他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日光洒落,墙壁阴影下一排的汉子或躺或靠,趁机恢复着体力。
不远处的凉棚下,监工的宋二爷昏昏欲睡。
二爷旁边,小丫鬟摇着竹扇,不时的轻捏手腕,舒缓着筋骨。
门扉左右,截然不同,两相成趣。
“啪啪!”
不知何时,张初五轻拍手掌,惊醒了迷迷糊糊的方正。
“差不多了,开工!”
“哎!”
“来了。”
“加把力,早点回去。”
一干人懒洋洋的起身,彼此嘀咕着朝货物走去。
方正弯着腰,裹着巾的头下垂,看上去跟身边的汉子已是相差不多。
“悠着点。”
谢过张初五的关心,他扛起麻袋,踱着重步朝仓库缓慢行去。
疼痛到达某种程度之后,竟成了一种麻木。
不仅麻木着身躯。
就连心思念头,好似都慢了许多,人也显得呆滞,只是机械似的重复着这繁重的劳作。
苦力!
方正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苦力。
又为什么会被叫做苦力!
吃苦的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