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宁气极反笑:“不信是么?可是对不起,事实就是如此。封家觉得我爹功高盖主,就栽了一个叛将的恶名给他,还杀了宋府上下二十七口人。封家辱我父亲,诛我全族,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恨你们。”
见她要走,许朝明还要拦她,但眼前一花宋云宁手中的长剑已经横在他脖子上:“念在我与你多年的情分上,今日我不杀你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且好自为之。”
许朝明的手无力地从半空滑落,呆呆地看着素装女子离去的背影,忽然大声喊道:“宋云宁我不会放手的。”
都已谈婚论嫁的未婚妻竟是叛将之女,这个事实由对方亲口说出,实在太过残酷。晴空万里之下,一阵阴风袭来,笼罩了许朝明全身。这寒气直通心底,只叫他牙关打颤,眼泪肆虐。
这一日,深居偏城幽深而僻静的巷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悲恸彻骨的长啸:“不……”
宋云宁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竟不知该往哪里去。没有家,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想起那日师父问她是否愿意嫁给许朝明时,心里突然涌现的安定感。向来感情淡漠的她竟因为那昙花一现的安定感,轻轻点头。后来想想应该是许朝明四年来的坚定、执着打动了她。明明告诉过他很多遍,他的所有努力对她都只是过往云烟,可他依然坚持着。四年来的无微不至,义无反顾最终让她冰封的心出现一个缺口,以至于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
看到她点头的那一刻,许朝明甚至激动的像个孩子一样,在偌大的天目山上疯狂地大喊大叫。
可是只有一时的感动有什么用,在灭族之恨面前,这勉强维持的感情脆弱得不堪一击。
许朝明啊许朝明,这一世我注定负你。晴朗的天空下,宋云宁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宋云宁一走,沈鸿来就发现自己都找不到能给池应上药的人。
池应不喜欢跟别人有任何肌肤上的接触,沈鸿来还好,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池应的外伤正到了恢复的关键时期,总不能让她就这么任性地延误时机吧。
没办法,沈鸿来只能找来一笑婆婆。
红装妖娆的女子往池应床前一站,二话不说点了她身上几处穴位。池应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衣服就被自己的师父剥了下来。
“我说以前也没见什么人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小应儿,你老是告诉我,是不是看上哪家小伙了。让师父把他抢来给你好了。”
一笑婆婆的癫言向来是被池应置之不理的。但她上药的手劲儿可让重伤初愈的池应有点儿受不了:“我说老妖婆你就不会轻点儿吗?”
“你怎么也这么说师父,小心我一巴掌拍死你。”一笑婆婆话里带着三分狠意,手下却放轻许多,“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你这么茶不思饭不想的,快点儿说,别吊师父胃口。”
池应却驴唇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宋云宁真走了?”
“她都走了两天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的?”一笑婆婆恍然大悟,“搞了半天,你在想着那个小丫头啊。”
也不知是疼还是委屈,池应的眼圈开始泛红:“从我进了独笑轩,身边就只有你和沈鸿来。你们对我好,我知道,可是我觉得宋云宁很多时候都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就像……”
“像什么?”
“像喝醉的应兰仪。”
一笑婆婆“啪”地一巴掌拍池应背上,大笑道:“敢情你拿那个小丫头当娘看啊?”
这一拍了不得,直接让池应的眼泪飙了出来:“你管我,我就这么感觉!”
小家伙一哭,一笑婆婆就手忙脚乱了。回想一下,这过去的十多年她还真没见过池应在她面前哭过。纵使当初她遭遇了那么大变故,也只是咬破嘴唇把眼泪吞回肚里。在旁人眼里,池应是有些冷血甚至冷酷无情的。
这么多年来一笑婆婆我行我素,从未考虑过他人想法。但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其实也是宝贝得紧。池应的眼泪一落,她也不想那么多,直问道:“你就那么想去找那个小丫头?”
池应含糊不清地说道:“是她说要带我一起去汉阳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