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有咯。”
“我可没承认。”
“你不承认也没用。”
“……随便你怎么说。”
“我说的就是有啊。”
“……”
“没词儿了吧?”
“……”
“哈,来,亲一口嘛。”
“……”
闹够了,两人整整衣服、捋捋头发,互相拉拽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张礼然痴痴地望着张金,唇角挂着笑却又拼命忍住,生怕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欢欣而遭上苍嫉妒。可是幸福偏偏那么油然而生,压也压不住,收也收不拢,只好化作眼神里的光彩,明艳艳地照在对方那张姣好面庞上。论晶耀,甚至都压过了撒满窗台的阳光。
天气不错,张金便提议过几天暖和点了就去踏青。不过,说完她自己也想起来了,北方这鬼地方可不似南方,春天一眨眼就能过去,短得像是没有。目前,到处都还是枯草秃枝,全不见半点春的踪迹,何论春游?想着便去看那个难以伺候的家伙。果不其然,张礼然嘴一撅,鼻子一哼,立刻就给她定了性:“你没诚意。”
春游不成,看新上市的春装总是可以的。于是张金很有诚意地陪着张礼然出门了。
说起来,张礼然其实已经很习惯自己逛街了。屈指可数的死党们尽管无话不谈,但在女孩子们的爱好上却总与她道不同不相为谋:蓉蓉只会去轻纺城那种批发市场扫货,换来一大堆廉价且不经穿的衣衫;晓辰则和张金一样,把几乎所有的采办都交给了淘宝,鼠标动动,信用卡刷刷,坐在家里等快递就是。不过,新晋恋人张礼然觉得,有个人陪伴总是好的,而且出双入对也一直是她向往的场景。问题是,因为有了这重的特殊身份,习以为常的挽着胳膊一块走好像就有些令人不自在了。张金尝试去牵她的手,刚摆好十指相扣的造型,就被她别扭地挣开。然后张金又尝试去牵,再然后张礼然又别扭地挣开,简直跟拉锯战一般。
拉锯累了,便去看电影。也没想是情侣约会一样刻意去看,只是正好走到顶层,远远地闻到了爆米花的香味,又看到最近热映的片子的巨幅海报。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在最近的场次里只买到第二排的座位。还好在厅里正中间偏右一点,也不算太差。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穿过一列列已被占据的凳子,找到自己座位坐下。
灯光暗了。一阵近于失明的全黑之后,深绿背景上出现了龙飞凤舞的金色图样,然后是色调明快颗粒饱满的影像。受书香家庭影响,张礼然不仅没有看电视的习惯,而且也不怎么看电影。当然,此刻她也没什么心情看。剧情不过尔尔,还不如身旁的张金好看。
“阿金。”
听到呼唤,张金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荧幕上撤走。还没等她完全将脸转过去,张礼然已经凑到跟前,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微弱的光线之下,张金吃惊地望着张礼然。后者则非常心虚地环顾一番。好在这一段足够吸引,观众都津津有味地盯着荧幕,没什么人注意她俩。张礼然下意识地压住胸口,安抚着自己狂乱的心脏。然而,张金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张礼然本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在那灼人的长久凝视下实在扛不住了,只得翕动嘴唇小声辩白:“我就是……就是突然很想亲你嘛。”
张金故意沉下脸,跟这家伙算账:“这会儿不怕被别人看到了?”虽然晓得方才的举动实在不像自己所为,但张礼然仍梗着脖子犟道:“这、这有什么好怕的!”
“还不怕?你看你都结巴了。”
“我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就是情不自禁了么?”
“我才没有,哼。”张礼然一拧身,绷着脸严正申明,“别耽误我看帅哥。哼!”演了这半天,这家伙总算是舍得给电影一点关注了。平心而论,男主角确实还满帅的,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张金含着笑嗔道:“死鸭子嘴硬!”张礼然只是堵着耳朵,充耳不闻。但这不并妨碍张金的步步紧逼。一招不成,还有后招。
“你干嘛呢?”张礼然赶紧扯起卫衣背后的帽子,盖住自己的发抓和马尾。她再次张望了下四周,最后将视线收回到强吻她的人身上,怒目而视。“哈,想看看死鸭子的嘴究竟有多硬。”张金得意地笑了,像一个调皮的少女。少女呵。她已经远离这个身份很久了。上一次有这样的悸动和欢畅,还是在初中呢。世纪末的黄昏,第一个男朋友。背着同学、老师、父母,做贼般地在无人处接吻。如同现在,也是偷偷地藏在世人背后,藏在电影院的晦匿和套头衫的伪装之下。
每个人都有这么一段青春年少吧?每次看着张礼然时,张金总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样的青葱岁月——十几岁的年纪,对世界充满好奇,跃跃欲试,纵然有害怕有烦忧也能迅速复原。常常自嘲着奔三老女人的她,仿佛一下子面目一新,神清气朗。这改变实在太过明显,同事也看出来了,过来打趣她:“哟?又一春了?”十个月之前的张金让大家印象深刻。毕竟当时那反差实在巨大,而她又一贯是男同事口中的话题,怎么着都是引人注目的事情。
“嘿嘿。”张金打了个哈哈。
又一春。嗯啊,就是这样,正如窗外的风景。经历了一整个严冬垂垂将殁的老树,在灰黄的沙尘之中又骄傲地爆出了新芽。
她点开手机,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笑颜,神色渐渐旖旎起来。
“春了春了春了……”同事摇摇头,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