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一日啊,”难为地扫过去一眼,北陵琇一挥手,“罢了,人才稀少……将就着用吧。”
副队长如蒙大赦,几乎是跳起来便一声呼哨,带着那群差点腿软的下属跑得没影。北陵琇叹了口气,身边婢女连忙上前为她罩上狐毛披风,另一个立刻便提了灯笼上前引路。
“卫队长,”经过哗啦啦跪了一地的侍卫队身边时,北陵琇俯身将他拉了起来,映着灯火微微一笑像是亮了整个院落,“弟兄们辛苦了,本宫在此谢过。”
“……属下惭愧!”卫队长带着一群侍卫虎目含泪,内心一整个感动莫名,“愿为殿下效死!”
他们做侍卫的,说白了就是王公贵族家里手底的小卒子,到哪都是炮灰的命。很多时候若是主子遭了危险,不管他们有多卖命去救去保,到最后肯定也得顶上个“护卫不力”的罪过,降职丢官还是小事,被主子一怒牵连着一群兄弟砍了脑袋的都不知凡几。而他们之所以甘心为活得非常谨小慎微又处处树敌的帝姬殿下卖命,就是因为这位少年时飞扬跋扈,如今熄灭了大半光彩的帝姬殿下治下虽是手段铁血严厉,却从不会胡乱迁怒。
北陵琇很早就说过,他们是要在战场上冲锋的,府里的安全由暗卫负责。只要敌人不是从门墙闯进来的,就轮不到他们管。她说出的话,从未反悔不认——即使她在府里遭逢危机。
一日之后,北陵琇接到了副队长带来的消息。
杀手是奉歌城外的江湖流寇,武艺虽高却在江湖中声名狼藉。他们住宿的那家客栈掌柜则说,这两人出手阔绰,却是沉默寡言,投栈后就关进房里再不见出来,送饭上去时两人也不开口说话。后来两人房门紧锁,他们都还没敢去打开。
两个杀手趁夜从窗口摸出,然后顺着客栈后的小巷子拐进帝姬府。路线很明确。房里的行李极为简单,包袱里的钱财不多,看来是只收了定金而已。而那些钱财金币上也没有特殊记号。
最后一点,他们的兵器上淬的,是天骁部族特有的剧毒。
把暗卫从鬼门关拖回来的太医也报告说,若不是灭了天骁得了此毒的解药方子,暗卫即使不死,这辈子也只能做个四肢无力的活死人了。
杀手的身份来历查得一清二楚,这趟生意的主使者是谁也不难猜测。北陵琇抬抬手,放过了告罪说没找到天骁铁里行踪的副队长——她只让他带人去查杀手来历身份,人家毕竟做到了不是?
天骁铁里亡命江湖,不会有钱去请杀手……那,藏在他背后的那个人,既想要她的命,又想把易水楼一锅端的人,究竟会是谁?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多半还不知道她跟易水楼的合作。
“哼哼,胆子很大嘛。”楼主拎起那片被疏影撕下的衣袖在温临江眼前晃了晃,“连这种三流角色都敢往我易水楼头上砸黑锅,这什么世道喔……”
这不关什么世道的事。温临江和四周一群美人刺客一同默默想。
不过,交谈完毕也知道了某些事情的温临江并不打算在这种时候耽误,对楼主的亲切合作表示衷心感谢,并且交换了双方未来的合作目标之后,他立即奔向驿站扬鞭而去。
“告诉影,任务取消。”楼主拍拍手吩咐下去,得令的杀手立即应着声出门传信。
一旦扯上了朝堂,就不能算是易水楼的事了啊。这位温先生说帝姬殿下如果知道了,就会想用清明雨来钓一条大鱼,他也就只能暂时放过清明雨的性命——谁让他们易水楼向来都很有职业道德地遵循“客户至上”原则呢?
于是,突然没了任务的疏影收拾行李回到了鸦杀堂。安顿几日之后,带着弓爬上雪山照顾那片雪莲田去了。说过的,回来的话就弹琴给静听,她不是会失信的人。
“殿下,事情就是如此。”把事情都说清楚,温临江端起清茶徐徐饮下,方才觉得一路奔波的疲惫稍稍舒缓了些。
“先生是如何打算?”北陵琇看了眼刚刚送到手中的父王诏书,轻轻敲着桌子问。
“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反客为主。”温临江放下茶碗道,“她对易水楼来说,不过是个随时可杀的叛徒,与死无异;在殿下手中,却可成一颗绝好的棋。”
“用她钓出藏在冰下的鱼。”北陵琇勾起唇角,“先生,你我不谋而合……不,你早知我会如此打算,才让易水楼取消了任务吧?”
“殿下英明。”
定定看了眼镇静喝茶的温临江,北陵琇笑弯了锋锐的眉目:“先生是友非敌,琇幸甚。”
“殿下是聪明人,临江同样幸甚。”他可不耐烦辅佐蠢材,若是北陵琇不够聪明,就是当年救下他一百回,他也照样另寻明主。
“那,此事就交由先生处理。”北陵琇起身,面对温临江疑惑的眼,她苦笑一声递上那卷诏书:“瑛王兄母妃薨了,父王知我少时曾受她一年教导,瑛王兄一时半刻又赶不来,让我负责她身后事。”
“侧妃身子不是……”一向很健康么?今年秋猎时还跟着北珣王一起弯弓射猎,成绩不菲,得了许多赏赐。
“急病。”北陵琇目色间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