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王兄。”北陵琇弯一弯唇角,气若游丝,“好久不见,英俊如昔啊。”
“得得得,这会儿就别耍嘴了。”北陵琅摆摆手,“行,你醒了,我也该回去了。”
“怎不多留几日?”北陵琇撑起身子,侍女忙过来扶着。
“留什么留?”北陵琅一眼瞪过来,眼底竟是几分杀气,“你这几日倒是清闲,老子可累得半死。”
啊,差点忘了。她昏迷之前用手指着赶回奉歌的琅王兄来着……璟王兄反应很快,这几日拖着琅王兄帮忙稳住朝堂,才能让她安安心心当万事不知的伤员。不过,看琅王兄这反应,他过得……不太舒心。
“哈,王兄不是怕累,是挂念嫂子吧。”悄悄拉起一点被子挡住偷笑的唇角,北陵琇眉目弯弯。
“好的不学,尽学这些个油腔滑调。”北陵琅嗤笑一声,看着侍女服侍她喝完药退出去,起身就要离开。
“王兄,嫂子和北珣,哪个重要?”
北陵琅脚步一顿,回首,眼里闪出笑意。
“你说呢?”
油灯爆出一朵灯花,“嗤啦”一声,两人面上的阴影都晃了一晃。
像是沉默了许久,又像是只有片刻,北陵琇轻咳一声,“小妹当年说,苍鹰飞得再高,也只愿对凤凰低头。”
“旧话比丢掉的骨头还留不住,记着作甚?”北陵琅翻个白眼。
“是啊,那是旧话。”北陵琇坐正了身子,“已是旧话。”
所以,她不会再对凤凰低头。
“既然都明白,还扯什么废话。”
“小妹想跟王兄讨些小东西。”
“说。”
“琅王兄,”北陵琇目光在灯火下灿亮,“请把你的第一个孩子交给小妹。”
北陵琅眯起眼睛。
“我与璟王兄都不会有孩子,琏王兄的孩子已被带到边关去养了,讨不来。”北陵琇轻轻缓缓地说着,“琅王兄,北珣需要继承者。”
其他那些兄弟姊妹的孩子……手下败将的孩子,她看不上。
“你就这么确信,我第一个孩子是儿子?”
“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我既然能做北珣的女帝,女儿自是也可以。”
而且,是琅王兄的孩子,那些暗地里还怀念着昔日琅王兄英明,想要让琅王兄取她而代之的臣子就不敢闹腾什么,还会尽心尽力帮她把孩子保护好。
她只要把孩子教好,不让这孩子被那些臣子牵着走,长大了跟她闹翻就好。
教孩子什么的,她暂时不会,可是疏影应该很精通——至少在教孩子听话上面很精通。
北陵琅看了她许久,忽的,轻笑一声。
“好。”
他是个十分自私的人,再怎么天纵英才,也不会把北珣看得比自己,比妻子更重;所以他不可能成为时时刻刻以北珣为重的国主。当年他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丢下储君之位远走,把北珣交到更合适的人手中。
小九跟他要第一个孩子,这孩子能够成为一颗稳定朝堂的棋子,至于将来是筹码还是继承者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拒绝。只要他一日未死,朝堂之上就会有人想着用他的名号兴风作浪。他可以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但是这种事情闹得大了,就是走到天边也会被牵连。
所以这孩子,他必须给。
北陵琇能自己看折子的时候,北疆已下了第三场大雪。
侍女收拾好药碗,施礼退出寝殿,关上门时,外面的北风卷了进来,灯火被吹得摇摇曳曳,北陵琇长长呼了口气,在软垫上调整下姿势,靠得更舒服些才开口。
“毒清了,伤口也结痂了。要是不信,你自己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