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潜伏》传播的影响,罗广斌的《红岩》也得到再版。
因为都是描写地下党生涯,都塑造了一群有血有肉的主、配角,有些文艺评论家认为,《潜伏》正是《红岩》的精神续作。
这种观点受到《京城文艺》主编李铎的强烈反对,他发表评论称:“让大刀从我的头上砍过来!
我讲句实话,《潜伏》从艺术塑造来讲,比《红岩》要高得多,我尊重罗广斌老师,但这两本书不是一个水平的作品!”
社院副院长钱忠书,也看了《潜伏》的连载文章。
他不喜欢公开发表自己见解,却在和朋友的聊天中说:“《红岩》在文学上可供后人学习的极少,而《潜伏》却不一样,它简直开创了一种新的文学流派,从成就上讲,我们不能把老子放在小子的后面,何况这是个爷爷、曾爷爷!”
《收获》编辑部。
李小林收到了余切写来的稿纸,看完后正在发愁。
发不发呢?
不发,读者要再等两个月。
发,《收获》又要再次打破惯例,专门为了一部,在一段时间内更改自己的出刊节奏。
连载《潜伏》的《收获》是一个双月刊,每两个月发一次刊,如果有写的特别长的文章,要连载个大半年。
这对情绪要爆炸的读者来说无法忍受。
自第一期发布以来,整个《收获》的编辑部,都遭受了巨大的压力,读者们向他们催稿,向余切催稿,李小林形容这是“幸福的烦恼”
。
如今余切的第二期稿子,已经拿到了《收获》编辑部。
要不模仿一下《十月》?从双月刊改为单月刊?
不,不!
《十月》能做成功,是因为整个出版社旗下都让出了资源,《收获》却是临时兴起,这种事情很不专业。
李小林想来想去,似乎不应该急着发出来,而应该按照正常节奏。
于是,《潜伏》的下文已写出,立刻成为一种“核弹级”
的秘密。
李小林勒令全社上下一定要“像干特务一样的做好保密”
工作,为此召开了动员大会。
会上有人提出:“《潜伏》第一期出刊的时候,纸还在印刷厂上,全沪市上下已经开始谈论起余则成的特工生涯,余则成为革命假结婚传得到处都是……我们真的能保守秘密吗?我特别的悲观。”
李小林道:“我知道这个有些反人性,但这是精神子弹和职业操守之间的对抗,我们相信我们出版人和编辑的职业操守。”
李小林真的相信吗?
她其实也不相信,但她觉得走漏一点的消息,问题不大。
李小林回家和她父亲巴老聊到这件事情,巴老说:“你那里居然有第二部分,你必须马上拿给我,讲给我,否则我茶饭不思,比死了还要难受。”
放学回来的小端端也道:“妈妈,今天我不吃饭了,你讲讲后面写了什么吧。
你要是不说,我去找余切了。”
傍晚,吃完饭,巴老又催促她赶快拿稿子来,他道:“我感到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一天让我看不到故事,我一天就没办法安生。”
李小林苦口婆心,用杂志社的长远发展,把巴老劝下来了。
“爹,你可千万不能糊涂!”
巴老也是《收获》的总编,他想来想去,克服了自己的本能。
然而,他家中是沪市文艺圈举办沙龙的所在地,经常有一批文艺圈的名流来他家搞活动,《潜伏》有了第二部分的消息,不免就泄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