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赶紧一把捂住徐斌的嘴。
这话听在周正耳里,倒是见怪不怪,这些年,随着政策逐步放松,投机倒把的人越来越多。
而市面上的货,却又因为种种缘故,有钱也难求。
像皮鞋就是这样,当然会有人动歪脑筋,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徐斌好不容易挣开老李的手,骂骂咧咧道:“行了行了,咱们不是来做这个事儿的,这俩是来找孙主任的。”
徐斌带着周正俩人穿过厂房区,绕到了皮鞋厂的职工宿舍。
这儿的宿舍楼都是三层小楼,红色的外墙,看着有点年头了,上头缠着爬山虎,密密麻麻的。
依稀能看得出是仿苏的建筑风格,现在这个点,能看到些穿着皮鞋厂工作服的男女。
或是趁着日头猛烈晒被晒衣,要不就是趁着这个清闲的口子,坐下来和人下会儿象棋。
看到徐斌去而复返,几个年轻男女好奇地打量了他和身后跟着的两人一眼。
“斌哥,你不是出去潇洒了,这两位是?”
“我在乡下的发小,我有事儿,孙主任还在吗?”
徐斌语焉不详,这些人也没接着追问。
得了个回复,徐斌急匆匆地拉着周正两人上了楼。
找准其中一间屋子,徐斌搓了搓手,敲门进去,就见的个穿土灰色夹克外套的男人正坐在客厅里头,这屋子两室一厅,一眼望到底,装了白炽灯,大白天房间里光线有些暗。
客厅角落里头摆了张弹簧床,地上还有俩颜色各异的保温瓶。
“孙主任,是我小徐,正喝着呢?”
徐斌一改刚才天王老子的德行,对孙国政点头哈腰,好不客气。
孙国政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头上有些谢顶,弯腰驼背的,一双起了茧子的双手正摸着一只陶瓷茶杯喝茶,脸上还挂着一副啤酒瓶底那么厚的眼镜。
他已经结婚,和妻子住在职工宿舍,还有三个孩子,还得赡养父母,一家人乌泱泱七口人就挤在五十平方不到的小屋子里。
孙国政没给徐斌好眼色看,他盖好茶杯。
周正已经出声说道:“孙主任,我是鸳鸯树村的,想来找你谈个事儿。”
孙国政瞥了周正,他倒不是个不讲理的主儿,只是一发愁就想抽烟,他暂时止住了周正的话头,走到了门外,仨人都蹲在楼梯口吞云吐雾。
“什么事?”
孙国政眯着眼睛,“要是想进厂做事就算了,我没那个权力,你得让小徐带你去找他老丈人去。”
“那倒不是,我是想和你谈谈,厂里伙食的问题。”
听了周正的方案,孙国政没有看他,只是眼神看向外头:“你们鸳鸯树村的情况我知道,附近山区都没什么物产,我认识几个都是打村子里来的。
就算山再贫,那也是归在公家的名下,是村子的公产,你那个说法,是犯错误的事儿,这都是集体财产,你们小年轻不懂事,自己摸些吃吃,谁都不会管。
但你这大张旗鼓拿到厂子里卖,一旦有人举报,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孙国政是个很传统的人,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卡在这位置上不上不下了。
他看得出周正是个有冲劲的年轻人,不比小徐那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