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安妃与明王还有殿下知道这件事么?
他转着眼珠思考,从封着的抽屉里拿出那块皇帝交给他的禁卫调令。
须臾之间,心中有了主意,他唇瓣一翘,但很快,嵇临奚翘起来的唇瓣就掉了下去,因为他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拖着没做。
能叫他这样的人拖着到现在还没做到,自然是不想做之事。
他动作迟缓地把太子让陈德顺赏赐的书一一拿了出来,那日陈德顺说太子有赏,他欣喜难当跪了下去立刻接赏,见陈德顺拿出一本又一本的书,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的他当即觉得不太美妙,又按下心中预感,心想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可能就是殿下最近看了些有趣的书,想要与他分享呢?
但陈德顺离开后,他把那些书打开看了一眼,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
果然是一些委婉劝人戒色向上之书。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太子还要让他每本写一份观后感。
为何太子总要让自己看这些书呢?
嵇临奚陷入沉思之中。
他可从未在太子面前表现过自己的好色之性。
顿了顿,嵇临奚修改了下措辞。
大抵……可能……应该,是没有表现过的。
一次是偶然。
二次就不是了,还送了这么多。
是那夜同床自己流露了破绽?但那夜同床他竖起旗帜饥渴难耐时,太子正是好眠时。
嵇临奚看了看自己身下。
还是他常硬,衣裳也挡不住的大,叫太子不经意看到了几次,担心他的身子,才如此委婉的借书提警,要他爱惜身体?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最令人信服了。
他心中顿时就很柔软了。
为放在心尖上的人心中也有他,还关切他的身体,这种柔情,怎能叫人不心摇神曳。
只是,嵇临奚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怎么能戒色呢?
大丈夫好色又好权,他走到现在,全靠着臆想太子的美色与对名利的渴望,如今色与权皆根植于身,让他成为一个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人,那是万万做不到的,能做到也就不是他嵇临奚了。
倘若这书是旁人送来的,他必定嗤之以鼻地付之一炬,省得碍自己眼睛,偏偏是太子派人送来的,他也只能好生珍藏起来,还要日日看几页,写下违背心意的观后感。
嵇临奚又叹一口气。
自己甚少违逆太子的旨意,更是将太子旨意奉为圭臬,只有这一事,难从太子。他也很好地说服了自己,自己为太子做了这么多,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弄虚作假,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提笔抄半篇原文,再洋洋洒洒写什么臣觉得此句甚对,阅完叫人拨云见日、恍然大悟,好在哪里,详细的反正说不出来,总之是辞藻华丽地夸了几行,再夸殿下眼光独具,圣明堂堂,夸了两页。
检查一遍后点点头,将看过的书塞进箱子最底下眼不见为净,心满意足抱着几件自己最近去东宫偷偷摸摸拾到的太子之物入睡了。
只今日的梦有些不太美丽。
他本和心爱的太子乘船游湖,饮酒作乐,嘴巴都快撅上去时,一本书拦在他面前,太子手执着那本书,只露出一双盈盈双眼,勾得他心痒无比。
“嵇侍郎,你把它背一遍,孤便……孤便什么都依你。”
什么书啊,背一遍对他来说不过轻而易举,他满怀自信打开,却被里面满篇的色也,祸根也,当绝矣震得浑身冰凉。
“这……不……不背了吧?”
太子含怒就要离船而去。
他连忙说什么小臣背,小臣背,太子这才端坐回船头,双手托着脸颊,含笑望他。
他囫囵看了一遍,然后结结巴巴张嘴,“色……色也……祸根……祸根也……当绝,绝……绝……”
就这么磕磕绊绊背了一晚,直到天明,他才从这噩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