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屁!”旁边酒糟鼻的屠夫啐掉瓜子壳,“圣血卫队可是神王亲卫,要反也是反那些躲在神殿里的老东西——”
他突然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过巡逻的卫兵,“没看见三司会审连皇族女王都来了?”
“审判官席位还空着呢!”尖嗓门的泼妇从竹篮里抓了把花生抛向空中,“自打露娜大人死后,审判厅的破椅子就没人敢坐,听说新派来的审判官。。。咳,早化成灰了!”
哄笑声中,审判台的橡木台阶吱呀作响。
临时搭建的高台中央摆着三张雕花座椅:正中那张松木椅还带着新鲜的刨花味,显然是仓促钉制的,椅上坐着辉煌骑士团团长天辉,全套鎏金铠甲严丝合缝,唯有面甲缝隙间不断飞进葡萄和樱桃——他正用戴甲的手指捏起果盘里的水果,像投石器般精准抛入口中,汁水顺着甲胄接缝往下淌,在石阶上砸出暗红的斑点。
左手边的紫檀雕花椅却是从皇宫专程抬来的,铺着雪狐皮垫,皇族女王姬月端坐在上,葱白指尖捏着银叉,正将草莓尖上的糖霜刮进嘴中,每一次咀嚼都带着宫廷礼仪特有的优雅,仿佛眼前不是审判台而是下午茶宴。
右手边的玄铁椅则透着敷衍的精致,椅背刻着审判厅的天平纹章,却用金箔贴得歪歪扭扭,显然是连夜赶工的冒牌货——毕竟在露娜大人死后,审判官席位早已成了象征性的摆设。
“都给我闭嘴!”
被铁链拴在台柱上的蓝玉突然暴喝,他的囚衣上还沾着昨夜混战的血渍。
“这他妈是审判还是庙会?你们这群穿铠甲的吃货——”
他瞪向仍在往面甲里塞苹果的天辉,铁镣哗啦作响,“等老子出去,定要把你们的果盘全扣在审判文书上!”
文职胖子慌忙敲响铜铃,却被天辉抬手制止。
鎏金面甲转向蓝玉,缝隙里漏出咀嚼的咔嚓声:“聒噪。
等你尝过异端烙铁的滋味,就会明白边吃葡萄边看犯人惨叫。。。才是审判该有的滋味。”
台下的看客们发出兴奋的嘘声,有人开始用刀柄敲打酒桶,为这场即将开始的血腥盛宴造势。
姬月轻轻放下银叉,雪白手套抚过裙摆的褶皱,目光掠过台角那具空荡荡的审判官座椅——那里本该坐着律法的化身,此刻却只摆着一尊粗制滥造的天平雕像,在午后阳光里投下歪斜的影子。
胖子抖开羊皮卷的瞬间,台下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打嗝声——不知谁偷带的麦酒在人群里传开了。
他涨红着脸咳了两声,金线绣边的袖口扫过染着果酱的桌案:“被告兰迪·血刃,犯叛国弑神、勾结异端之罪!其麾下圣血卫队私毁秘银密钥,致使西境瘟疫横行!”
“放你娘的秘银密钥!”
蓝玉的铁镣狠狠砸在青石板上,震得台角果盘里的葡萄乱颤。
他瞥见天辉铠甲缝隙间漏出的紫色汁液,突然冷笑:“你们把本该分发的秘银护盾,熔成了银锅煮葡萄!
那些沾着慈母腐毒的烂果子,非得用命银特质的净化仪煮七个时辰才敢吃吧?”
天辉往面甲里丢进一颗剥了皮的葡萄,显然这个葡萄并得到净化仪式!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吃着葡萄!
同时铠甲缝隙溢出甜腻香气:“说这些干嘛?叛国就是叛国,按律当……”
他忽然停顿,伸手接住滚落桌沿的葡萄,“当啷!”金属碰撞声引得观众哄笑。
姬月转动着镶钻的银叉,将玫瑰花瓣戳成碎末:“听说兰迪团长亲手熄灭了神王祭坛的圣火?
如此亵渎之举,若不施以惩戒……”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脖颈,台下立刻响起兴奋的鼓噪声。
银锅在她身后的阴影里泛着冷光,边缘还凝结着葡萄皮的紫色残渣。
胖子趁机提高嗓门:“更有甚者,辉煌骑士团分部代理团长蓝玉,竟协助叛贼销毁审判证据!其中包括……”
“协助?”蓝玉突然暴起,铁链绷直发出危险的嗡鸣,“你们所谓的‘证据’,不过是证明西境百姓拿葡萄叶当药引的破账本!
那天兰迪明明是在……”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兰迪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旁,布满伤痕的手掌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圣血卫队的首领自始至终垂着头,破碎的披风下,金色纹章沾满泥污。
当胖子念到“处以剥皮剜心之刑”时,他忽然抬起头,眼神平静得让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我认罪。但请准许我最后一个请求——”他看向姬月,喉结艰难滚动,“用我的命,换蓝玉和那些无辜者……”
“不行!”蓝玉挣开兰迪的手,却被卫兵按倒在地,“你们这群杂种!有本事冲我来!”
他脖颈处突然浮现出幽蓝纹路,正是凋零骑士赐福的印记,在午后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这光芒让天辉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姬月眼中闪过兴奋的神采,将银叉重重拍在摆满葡萄的桌案上:“团长不觉得,同时处死两人会更有趣吗?”
台下看客们已开始用刀柄敲打盾牌,整齐的节奏中,隐约传来“杀!杀!杀!”的chant。
远处街角,几个浑身溃烂的流民正用布满脓疮的手,捡拾着被丢弃的葡萄残渣。
“杀什么杀,我的工具你也敢动!”只见来者声音带有某种重金属质感。
他走过人群摘下兜帽,露出本来面目,正是失踪已久的审判官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