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里,四处抢掠,这山里有几个不识得我五当家雷斧头的!
哎,当年耍这脸威风,今日担心这脸被人认出来。
走出这山到处是危险,可藏这山里只能等死。
倒有个他也好,多个人多份力,这“老胡”机灵,又有些身手。
有“老胡”帮衬着,也好出这山。
五当家早计划好了,过了这阵子风头就出山,偷偷摸摸地溜出去。但即便偷偷摸摸也难免不撞见人叫人认出来,少不了拼杀。
多个老胡好,关键时,用他冲一冲,用他挡一挡。这家伙听话,拿手里就是枪,挡面前就是盾。
只我先莫漏了底,莫叫他看出我心里的没着落,必要拿捏住他,让他把我当棵树靠着。
五当家这番计较,又哪知吴撇子心里的鬼。
吴撇子掂记着那包袱,又得防着哄着五当家,也真叫个累。
睡觉也得睁只眼闭只眼,破门烂窗拼凑着堵了,嘴上说当家的你睡我给咱们放哨,斜靠窗边上盯一会儿便装做困得着不住一会儿一个盹儿,盹着盹着就扯起呼来。
五当家笑骂,你放个屁哨,比我睡得还死。
虽是骂,心里却更是放心,这“老胡”
看来是真心跟我的,对我并不提防。
他这想法正是吴撇子想要的,打盹扯呼都是装出来的,我不防你才能叫你我不防我。
只是这般做戏可真是个难啊,困了装睡又不能真睡着了,可比硬撑着做清醒还难,难得多啊。那是真困呵,真怕那打盹儿扯呼装着装着真就给睡死了。
他奶奶的,这防人比防鬼还累,骗人比骗鬼还难。
虽这山上有那多未散的阴魂,但门窗堵严了,破被捂紧了,后背再贴了那墙,好歹还能睡个觉。
防这人时,哪敢真睡一会儿!活活的煎熬呵。
好在没白熬,那五当家确象是给哄信了,真心话掏了出来。
“我说老胡,这粮眼看着就吃尽了,咱不能等着饿死啊。”
吴撇子蹲炕上搓了搓干腿棍子,“可不是嘛,当家的,你说咋办,咱们下山打回草去?”
“打个屁草,这时侯还敢打草!”。
“那咋办呢?”
五当家祆子里挠挠胳肢窝,“咱得出山。”
“出山?”
“对,出山,不光要出龙湾山,还要出这一大片山。”
吴撇子喜上眉梢,“当家的,你是说要去城里?”
五当家咬咬牙,“对,山里没活路,咱城里闯去。”
“是去麦城?”
“哦,不,不,不,我多次和那麦城官军交过手,怕给认出来,咱往河那边去。”
吴撇子皱眉挠头,“当家的,是去翠城?那可去不得,半个城的人认得我呢。”
“那就再往南面走,离这地儿越远越好。”
吴撇子眉头展开了,“这却好,翠城往南去是秦城,再去就不知道了。倒听说越往南越富,当家的,凭你身手,去那大城里才真是施展的地儿,只莫撇了兄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