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着棍子撇着条腿就住屋外走。
倒是把伍长感动了,刚烙好的饼子扔给宋双两个,“今儿你就不巡山了,送送你哥,陪着走一段。”
别个都无不满,只庞仁水恨恨道:“娘的,还废我大军粮草,快滚了去。”
这倒是宋双巴不得的。
两个走过几个山包,见四下无人,吴撇子方要开口,宋双手上的矛子忽一抖指向了吴撇子。
吴撇子一惊,“兄弟,你这是?”
宋双看着吴撇子冷冷道:“我也不问你如何做了贼,想是问了也得不着实话。我只告诉你,念着旧日情分,今日我放了你。只往后莫再做亏心事,若让我知道了,再无情分可讲。”
看来这兄弟跟前也是不能讲实话的。不过,吴撇子本来也没想过要讲实活。
长叹口气,摇一摇头,“兄弟诶,你这里我还编谎吗?我这上山也是给抓去的……”。
谎已经编好了,也有真有假,真的少假的多。我是因着工钱打伤了人,想山里躲躲,没想撞上土匪给抓到了山上。我这才上山几个月,能做啥亏心事啊。
只是编好的谎还没说完便被宋双打断了,“你莫再说,亏不亏心天知地知你自己知。我不想知道,只日后好好做人。”
宋双收了矛子,本想问问别后的情况,见吴撇子不吭声,显然是为方才宋双的话堵了气。宋双也懒得再问,两个只不做声的走路。
走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日头当空,也快出这村了。宋双停了脚步,“我就送你到这里,再遇着官兵还说你是寻兄弟的。我的名字不好使,把伍长的名字告了你,说他的该没啥麻搭了。”
把两个饼子塞到吴撇子手里,“走吧”。
吴撇子接过饼子,眼里还真有些泪,“忘了问你,‘黑球’呢?”
“和我一起风野城入了军,只是不在这里。”
吴撇子长吁口气,“好,好。”
抬眼看着宋双,象模象样地拱起手,正色道:“这个情,我吴撇子会记着的。兄弟保重,我走了。”
说罢,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再不回头,心却在笑,我吴撇子出来了,我吴撇子活着出来了。
几个月里的事,恍若隔世。
这几个月的事,想是可以摆茶社子里说书了,够我吴撇子吹一辈子。
只怕没人相信,但我吴撇子也不会去吹的,那可是做了土匪杀过人,露了风可是杀头的罪。
就要出山了,我吴撇子活着出来了。我吴撇子还是吴撇子,但已不是过去的吴撇子。
这世上,又有一个新的吴撇子。
刺眼的阳光清冷冷地照着吴撇子的背影。
宋双忽然想起一句话,“在这世上,要活着还得没脸。”
这是吴撇子说的,那日,吴撇子端着酒说,兄弟,我和你说个正经话。
说的就是要活着还得没脸。
活着,就得没脸吗?还是你吴撇子活得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