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着,见齐天离开龙椅,走至殿上三名举子身前。
齐天打量着那两个楚人,开口询问道:“二位觉得,我较之前的楚显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阵唏嘘,对齐天会触及这么敏感的话题而诧异。
齐天为了给二人时间考虑,又看了眼旁边满脸恭敬之色的南齐举子,温笑道:“你前几试的文章朕看了,行文流畅,文风铿锵。若往年,你可拔得头筹。可眼下,翰林院内的编撰学究已然够多了,朕更需要的是经世之才,探花么,还是当得的。”
“晚生,谢主隆恩!”南齐举子叩首谢恩。
“陛下——。”赵民泰愤然出班。
“哎?赵相。”杜回也出班打断他道:“陛下是有道明君,必然不拘一格。”
“若楚寇都能高中魁首,位列三班,传扬出去岂不贻笑大方?”赵民泰实在忍无可忍,怒视着齐天。
“晚生以为,赵大人所说并不妥当!”还未等齐天说话,一位楚生不满道:“我等虽为旧楚人氏,但今日有幸,能蒙圣上拔擢,却也是一举一试,凭借真才实学考出来的。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等既是陛下想要的经世之才,便会为民所用,又与我等是何郡所出有何关联?”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对上官出言不逊。”赵民泰的门客曲醴出班责问。
齐天板着脸转过身,边向龙椅走去,边不禁扬起嘴角。眼下的情景正是她想要的,而这一切才是个开始罢了。
众人你来我往间又激辩数句,发现齐天正阴沉着殿冷视着他们,也便自觉的各自回班,不再言语。
“赵大人,曲大人。”齐天叫住二人,道:“在你等看来,出身如此重要。那朕出身藩王,坐在此处,是否也是贻笑大方啊?”
“臣万死!”赵民泰却万万未料及齐天会如此想,硬是惊出一身冷汗,叩拜在地。
“季九朝,你初入朝堂,就如此狂妄,还不快像赵相赔罪么?”齐天目视着那个楚生,不容他有任何异议。
此人不过双十年华,以后自是前途不可限量。
她自己喜欢恃才放旷的人,不见得别人也会喜欢。
他初入仕途,又出身特殊,如此锋芒毕露,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此对他,却也是种维护。
季九朝恭恭敬敬的对赵民泰与曲醴拜了拜。
“算了,就点你为探花,放你个雷州知府,为民所用去罢!”季九朝只得谢了恩,却也心有不甘。
而另一个楚人孙锦较季九朝年长许多,已有四十几岁,自然是城府深些。
便点了个状元,分到礼部去了。
忙过恩科,已近初夏时节。
齐天接到玄真教那边,师傅允执的回信,信上说他上月才云游回观,会在观内候她回去。
于是,安排了下政事,便携着云舟微服出了京,赶往玄清观。
玄清观位于南齐延州,距北都还是有一定路程的。
一行人走了七日的官路至泛州码头,又换船行水路顺流而下。
自行水路起,愈行愈暖,暖意绵绵恰到好处的天气让本是生在南方的诸人,精神大好。
又行了十日,便隐约可以看到玄城的城郭了。
云舟见今日的齐天,头戴时新密结鬓帽,身穿秋香夹软纱道袍,脚穿玄色靴头鞋,白绫袜上,罩着水绿绉纱夹袄,并桃红绉纱裤子。
不禁浅浅一福,揶揄道:“行云道友安好?”
齐天抖抖袍袖,煞有介事的还了一揖,应道:“慈悲,慈悲!”
相视间,彼此皆是忍俊不禁。
沿着山路,行至玄清观外已是夕阳西下了。
就着夕阳的红光,齐天眯眼仰视着这座千年的古观,自己依旧如当年初到时那般渺小。
来到山门前,有卫院的小道童拦住众人去路。
“在下行云,前来拜见师傅允执道长。”齐天拿了帖子,递与小道童。
“原来是行云师叔祖。”小道童睁大眼睛打量着齐天,又看了看名帖,欣喜的道:“宗主几日前便交待下来,说师叔祖不日便到,我等已在此恭候多日了。”说着忙招呼来其他师兄弟,接过众人的行李,十分热情的招呼着。
齐天见几个半大的道童背着自己沉重的行李入观,各个笑颜质朴,满脸的真诚,心中竟涌出几丝久违的感动来。
她虽是本门弟子,却并未在山上修行多久,与这些孩子更是素不相识,却不曾想他们竟当自己如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