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提着剑进了殿,也不施礼,大声对齐泰的内侍总管吩咐道:“去取些酒来,本王临走前,要好好同大哥喝上一杯。”
齐泰见她这般失礼,皱了皱眉,本欲责问。
可又看她满脸通红,错以为她是喝了酒来的,实则是因为在寒风中骑马的缘由,转念一想,她明日就是要奔赴沙场的人了,暂且先不与她计较。
沉声对内侍道:“去罢!”
内侍总管应声俯首退下。
齐天边向榻前走着,边扬了扬手中的佩剑,朗声笑道:“昨个得了把剑,大哥给瞧瞧如何?”
齐泰随意扫了眼,依旧吞云吐雾着漫不经心的道:“看鞘倒是把好的!”
“刃也是极锋利的。”齐天说着“噌”的拔剑出了鞘,一脚踢翻榻前的小几,冲着齐泰迎面刺去。
齐泰才吸了烟膏,刚还欲仙欲醉的神思飘渺,听出恶风不善,登时惊的回过神,高呼“救驾——!”
可却为时已晚了,他这边呼声还未落,就只听“噗”的一声,那边齐天手中的剑刃已刺透他的胸腔,鲜血登时喷溅出来,浸了齐天一身一脸。
齐泰瞪着眼,看着齐天腥红的双眼和头上爆出的青筋,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终是一头栽倒至床榻上。
齐天瞥了瞥他的死态,轻蔑的冷哼了下,正要手起刀落时,突听阁外传来一声低呼道:“天儿,住手!”
齐天闻声望去,门前的正是自己的皇祖母,太皇太后赵氏。
她本性恭孝,见到祖母突然至此,并将自己刚才的行径看的一清二楚,心中大乱。
两日来的辛酸自心中涌起,不由将剑弃在地上,悲切的跪倒叩首道:“皇祖母——”
赵氏上前看了看齐泰,已然是不中用了,心痛的摇了摇头,老泪纵横道“作孽啊!”
齐天搀扶她坐至榻上,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皇祖母名段,这并非是天儿之本意,可天儿心中实在悲愤难平。”
齐天又拜了拜,委屈的道:“南齐是父王生前披荆斩棘,天儿兢兢业业才治下的微薄封土,眼下就这么没了。”
说到这更是难过的道:“当年,先帝与楚寇勾结杀我父王在先。去岁,又将一个楚寇的公主许给我,更是居心叵测。如今,齐泰又这般的急着要送天儿去与叔父残杀。”
顿了顿后狠狠的道“天儿此时家破人亡,母妃与姐姐生死未卜,皆是拜他们父子所赐。若再不手刃了这个暴君,天儿的心中,便要枉屈死了。”
赵氏在这深宫皇家待了大半辈子,这些事情,她俱是知晓的。齐允本就是她最钟爱的皇子,怎奈当日的情势并不能为自己所左右。
自前几日,自己见了齐允这个唯一的血脉后,心中更是喜欢的紧,可又不能太过表露,怕为她招来不测。
可纵是这样,昨日还是听闻,她被齐泰派上了前线。登时眼前便涌起当年齐允被派遣至南齐时的情景,不由揪心。
经一日的深思熟虑后,终还是决定来找齐泰,无论如何,也要保全齐天。
可怎知,才一入殿,就看到了方才那惊人的弑君一幕。
“好孩子,起来吧!”太皇太后拉起了齐天,见她瘦瘦弱弱的,不过还是个孩子的模样,此时满脸的泪痕,身子还瑟瑟发抖的狼狈模样,心中更是怜惜。
边为她拭着脸,边抚着她的手宽慰道:“天儿莫怕,有皇祖母在,有赵家在,他们不敢将你如何。”
赵氏一面下了严旨将齐泰的寝宫全面戒严,一面安排人将其草草入殓。
这边拉了齐天入了允德轩。
吩咐手下的宫女们服侍她沐浴,温和的道:“这是你父王年少时的住所,空了多少年了。以后你就住在这,叫她们伺候你沐浴妥当后,去寝上一会儿。外边的事,自有皇奶奶去处置。”
齐天四处打量着,见室内的摆放布置,皆与府上的朝闻殿十分相似,折腾了这么许久,她也累的狠了。
于是受教的颔了颔首,跟随内侍们到里间去了。
等她梳洗停当出来后,赵氏已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