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容颜蒙上一层浅浅的阴影。
「商柔,怎么来了?」牧晚馥的指尖拂过琴弦,略略挑起秀眉。
商柔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跌跪在地上。牧晚馥的容颜使他想起合和公主。
他终究还是来了。
牧晚馥轻嘆一口气,他放下古琴,来到商柔的面前,双手抱着他的肩膀,一言不发。
他的怀抱太陌生,因为已经好几个月不曾触碰;他的怀抱太熟悉,因为自己曾经在梦里无数遍拥抱过这副身躯。
安心的茉莉花香如同细碎的雨点般洒遍全身,拂去了秋日的炎热。
商柔在牧晚馥的怀中泣不成声,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晚馥,我到底应该到哪里去?公主府已经没有合和了……」商柔抓着牧晚馥的衣领,他的哭声并不动听,却足以撕碎这秋日黏稠的空气。
「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合和会死吗?」商柔喃喃自语地说道。
「她是病死的,并不是你的过错。」牧晚馥轻抚着商柔的背部。
「晚馥,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家?我本来有一个家的,可是现在这个家却消失了。」
牧晚馥安抚地把商柔拥入怀中,眼神却静静地望向紧闭的桃木门扉,他的眼神平静得叫人心寒。
「以后……我应该到哪里去?合和死了,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事……」
「商柔你说呢?」牧晚馥低头看着商柔,商柔满脸泪痕地抬头看着他。或许是因为隔着泪眼,眼前的男人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地温柔,然而看起来却如此陌生。
商柔脱口而出地说道:「我……我想跟你在一起,就算只是当个太监也好,我想跟你在一起,要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未经任何考虑,商柔叫出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愿望,他立即不安地低下头来。
只想跟他在一起。只要能够看着他,就算只是当他脚下的一抹湿泥,也是心甘情愿。
牧晚馥抬起柔荑在商柔的天灵盖上方,眼神渐渐变得极为深沈。如果商柔此刻看清牧晚馥的表情,他会发现自己从未认识过这男人。
侍候在远远一旁的赵公公看见牧晚馥那扬起来的手,顿时屏息静气。他侍候牧晚馥多年,当然明白陛下是准备收网了,而这时候自己最好装聋作哑。
谁都不会怀疑驸马是因为妻女去世受打击过度而自尽。
当牧晚馥的手要重重地触及商柔的天灵盖之际,商柔突然咳嗽起来,他轻轻推开牧晚馥,别过身说道:「对不起……最近……咳咳……忙着合和的丧事……有点感冒了。」
牧晚馥凝视着商柔,他不着痕迹地垂手轻轻地抚摸着商柔的头发,点头道:「朕明白的。」
商柔看着牧晚馥,他咳嗽得双眼发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不需要当太监。」牧晚馥的双手藏在锦袖里,他低声道:「本朝皇帝也曾在后宫里养过男宠,你若不嫌弃,就成为朕的妃嫔吧。」
商柔一怔,他没想到牧晚馥会答应得如此痛快。或许他错愕更是因为牧晚馥可以毫不犹豫地提起「男宠」和「妃嫔」。
自己一直以来都尝试定义这段关系,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是牧晚馥的男宠妃嫔——原来,牧晚馥是这样想的?
商柔在意牧晚馥,也在意牧晚馥身边的女人。他知道柳月媚原是乐坊舞姬,牧晚馥擅琴而她擅舞。久而久之,柳月媚便经常出入帝皇寝宫,成了柳婕妤。
所以,自己跟柳月媚是一样的吗?或许因为自己男人,所以过程稍微有点曲折,但最终自己还是会成为后宫里的一件摆设。
这是自己一直渴求的吗?原来一直无法定义的关系,将会止步于帝皇和妃嫔的关系。可是,如果不是帝皇和妃嫔,牧晚馥和自己又可以什么关系?自己在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商柔隐约察觉有些事情严重地出错,但此时此刻,当他面对着牧晚馥那双柔软的眼眸,还有那使自己留恋的怀抱,他说不出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