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坐在院子里,看着庭院如枯枝的桃树覆雪,上面还挂着鲜红的燃尽的鞭炮纸,叹了口气,小年已过,今年还没收到回信,怕是今年又回不来。
可他万万想不到,今年过后,我以后每年都回不去。
路途上,我也想过,是不是要掉头回去,现在掉头还来得及的。
可是,一路太过顺利,我就想啊!
也许,也许会没事呢。
送粮至城门前,以为可以保住我们的小命回家,就差一点了。
真的。
可还是被犯边境的他国匪徒,发现,截杀于此。
我骑马在最前,首当其冲,敌军第一支箭矢,正中我心,巨大冲击,马受惊,抬蹄,而我疼痛袭转全身,再也握不住缰绳,从马上摔下,听见自己颅骨碎裂的声音,合眼的时候,隐约见,一个白衣小将身骑战马,从打开的城门策马而来,身后带着好多士兵。
我想真好,我会救好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
只是这白衣小将,怎生的面熟?算了,也不知道是谁,就这样吧。
风筝越飞越远了,再也回不去。
明明来时,我还是漂亮的,现在却灰头土脸倒在异乡。
想来真是世事无常。
不过那个,李大夫,你看,我们这不就殊途同归了嘛。
后来,我不知道的事可多了呢。
白衣小将,带着士兵们,浴血奋战,守住了边陲,将来犯的敌国,震慑于十几里外,为后续有人商队敢进,做生意奠定了基础。
赶走了敌国,少年将军又得休沐,在春天时踏上了寻人之路。
至于我,和商队里其他不幸罹难的人,考虑路途遥远,就地掩埋了许多尸体。
其中也有我的。
将军,派人将商队死亡的人的家属捎去信。
其中也有我的。
收到信件时,母亲在庭院扫地,父亲接信,展信,读信,得知我的死讯,抱头痛哭,母亲握着扫帚有些微颤,怔怔的看着门庭,良久叹了口气,说了句,“死了,便死了吧,我这些年啊,一直怨恨她。
当年,她说了句‘我巴不得他不回。
’,害的你差点回不来。
如今,她自己倒是应了那句,再也回不来了。
也好也好。”
眼角也流下泪。
似是释怀,又似是后悔。
父亲很讶异,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因为当时稚女的一句话,多年不原谅,冲母亲叫喊,哭着情绪激动,“你居然因为这点小事,恨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难怪她总不愿回家,好了,她现在再也回不来了。
若是知道当初一面,就是永别,她会客死他乡,我,断不会讲她是白眼狼。”
哭得背过气,昏倒在地。
后事不得而知。
每年春天,还会有人去古肠道放风筝,只是不可能是我和阿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