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单独谈谈。
皇帝赵胤的身体,在龙椅上,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带着帝王的最后一丝尊严。
“好?”
“与你单独谈谈。”
这六个字落下,如同在死寂的金銮殿投下了一颗巨石!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宰相李嵩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以头抢地,嘶声力竭:“陛下!万万不可啊!此獠身怀凶物,居心叵测!龙体安危关乎社稷!老臣……老臣愿以残躯挡在陛下身前,也绝不能让陛下与此等妖邪独处啊!”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恳求。
柱国大将军王镇岳猛地踏前一步,地面金砖仿佛都震动了一下!他须发戟张,怒目圆睁,声如洪钟:“陛下!休要中了此獠奸计!什么‘单独谈谈’?分明是想挟持圣驾!末将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陛下周全!众将士何在?!”他最后一声暴喝,试图调动殿内近卫,附近近卫军士围了过来。手持长枪包围了整个大殿。
户部尚书钱庸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三思!陛下三思啊!龙体贵重,岂能轻涉险地?
太监总管曹无庸则眼神闪烁,身体微微前倾,拢在袖中的毒爪真气催动到了极致,寻找着杨三任何一丝可能的破绽,准备随时发出致命一击。
一时间,劝谏声、怒吼声、哭泣声、请命声在金銮殿内交织回荡,乱成一团。群情激愤,仿佛杨三要做的不是“谈谈”,而是要当场弑君!
皇帝赵胤端坐龙椅之上,冕旒珠帘剧烈晃动。他胸膛起伏,脸色在铁青与苍白之间变幻。群臣的劝阻如同重锤,敲打着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他何尝不知独处的凶险?那柄剑的气息几乎让他窒息!杨三平静的眼神下,隐藏的是何等可怕的目的?
然而……
他目光扫过下方:跪地痛哭的老宰相、悲愤却无力的王镇岳、瑟瑟发抖的钱庸。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和身为帝王的最后一丝骄傲,如同岩浆般在他心底翻涌、爆发!
他是天明皇帝!是这万里河山的主人!是九五之尊!纵然面对的是神魔凶物,他也不能在满朝文武面前,被吓得连单独对话的勇气都没有!那比死亡更让他无法接受!
“够了!!!”
一声饱含了无尽愤怒、恐惧、屈辱和决绝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嘈杂!
皇帝赵胤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一把扯下头上沉重的冕旒冠,狠狠掼在龙案之上!珠玉四溅,叮当作响!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下方瞬间噤若寒蝉的群臣,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嘶哑变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朕意已决!”
“尔等……退下!”
“秦烈!你……你也退下!”他看了一眼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秦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挥了挥手。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杨三身上,那眼神充满了血丝,有恐惧,有愤怒,但更多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杨三!”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随朕来……中和宫!”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猛地一拂龙袍,转身,在贴身老太监(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搀扶下,有些踉跄地走下龙椅后的高台,朝着金銮殿一侧的偏门走去。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孤寂。
前往中和宫
杨三对殿内的混乱和群臣的敌意恍若未觉。他平静地收回目光,提着焚天剑,步履从容地跟上了皇帝的步伐。
所过之处,挡在路上的大臣如同被无形的巨浪分开,惊恐地向两侧避让。王镇岳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渗出,却终究没有勇气拦在杨三面前。
穿过那道偏门,是一条相对幽静的宫道。皇帝在太监搀扶下快步走着,杨三落后几步,不疾不徐。
中和宫,并非朝会议政的正殿,而是皇帝平时批阅奏章、小憩或私下召见少数近臣的一处宫苑。环境相对清幽,殿内陈设雅致而不失皇家气派,檀香袅袅。
当皇帝赵胤推开中和宫沉重的殿门,跨过门槛时,脚步竟有些虚浮。他强撑着走到御案后的龙椅上坐下,挥手斥退了所有试图跟进来伺候的太监宫女,只留下那个几乎瘫软的老太监在门口瑟瑟发抖。
“砰!”殿门被从外面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和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