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了音量问我:“钱你帮你大伯还了吗?”
心底的火腾的一下蹿上头顶,我气得差点摔门就走。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惦记着这个!
我移开视线,冷笑着说:“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吧!别人的事情,跟您有什么关系?”
我爸抿紧唇盯着我,半天没说话。
末了,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随便你们吧!”
像是仍放心不下他大哥,却又不得不向我妥协。
他这样的态度,饶是我的“抗争”取得了胜利,我也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相反,还有些憋屈。
我冷着脸,再没跟他说话。
我妈洗完澡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我走。
“你在这儿待着干嘛?给自己添堵吗?”她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我偷偷瞄了一眼我爸,果不其然的,他的脸黑得像锅底。
我笑了,配合着我妈,问:“您不也在这儿添堵呢吗?”
“我在这儿,是给他添堵。”我妈淡定地说,语气中却隐隐透出些得意。
我悄悄地给她竖了根大拇指。
也就只有她,才能把我爸吃得死死的。
我离开病房,在电梯口碰见了孙筱筱。
“孙医生!”我高兴地叫她。
孙筱筱抬起头来,把手机顺手揣进白大褂的外兜里。
“来看你爸爸吗?”她扯了个笑。
“对啊。你干什么去呀?”我问。
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巡过房了。
“我去坐门诊。”她说。
我俩说着话,又一个“白大褂”默默地靠过来。
“梦梦!”孙筱筱热情地挽住她的手。
——原来是上次见过的那个戴眼镜、扎马尾的女医生。
她工牌上的名字是“沈梦”。
“沈医生好。”我主动跟她打了声招呼。
沈梦抬眼看我,表情从始至终都很淡漠。
“你好。”她的声线跟她的人一样清冷,但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