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祝栋国联络的时候,赵珈的直播已经在网上播出,并在帝国引发了轩然大波,枢密院也在议论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但是很显然,在赵珈的事情上内阁三方两年前就已经达成了默契,而这时东窗事发而且做得这样不留后路,和祝栋国脱不了干系。
所以接到他的联络,古听澜想都没想就一阵劈头盖脸的大骂。
这些年帝国军的日子一直不太好过,和平盛世,不动刀兵,原本与中书并称东西二府,枢密院却日渐衰微,明明国库充实,谢敬之却一直以各种理由压制军费开支,多次提请裁军缩减编制,导致不少军费吃紧的部队为了扩大收入已经干起了灰色买卖,军内风气很差,这些古听澜都看在眼里,却无力改变。
谢敬之握着财政大权,而明三思却掌控着帝国的军工和制造业,对枢密院来说也是如鲠在喉,谢明党争最后往往殃及军方,以各种方式逼着古听澜站队,这让已经知天命的帝国枢密使心力憔悴,不得已在许多事情上作出了妥协和退让。
被骂了一阵,祝栋国却仍然心情不错,没有直接报告,却突然提起了那场澜慈山阻击战,那是帝国军曾经辉煌的顶点,以两个营的代价换来大部队的战略迂回,最后以少胜多,将整场护国战争的局势彻底扭转了过来。
古听澜却马上听出了他的意思,枢密院有谢党明党的眼线,有些事情不好直说,于是立刻指示他将情报以最高密级电文形式发送过来。
等待了整整20分钟之后,祝栋国收到了古听澜的回电,他一字不漏地看来,然后微笑着用火机烧掉了电文,并马上吼道:“给我拿套便装过来!我要出门!”
而依然在医院住院的容城市长薛敬琰放下手机却已经万念俱灰,这场直播在舆论中迅速发酵,电视、新闻、网络上都已经成为头版头条,不少记者已经拥堵在病房门口。
“市长,您可要保重身体,这事儿相爷那边兜得住,您就放心吧。”身边的秘书劝慰道。
薛敬琰却淡淡地说:“小汪啊,你跟我有四年了吧。”
秘书点点头,不知道他这时候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从来容城的第一天起就是明三思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你和王秉一直有联系的事情,我也早就知道,甚至两年前赵珈查我的时候,很多证据也是你给他的……”
秘书内心巨震,背上瞬间冷汗淋漓,没想到自己早就暴露了。
“帮我拿支烟。”薛敬琰突然叹气道。
秘书紧张地赶紧掏出烟,给他点上。
薛敬琰吸了一大口,咳了一阵,然后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小汪,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秘书以为自己要被灭口,忙跪下求饶,不停悔过,却见薛敬琰从枕头下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我女儿。”
“这……”秘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一封信而已。快去吧,越快越好。”
秘书这才点点头,狐疑地拿着信出去了。
薛敬琰却拿着烟走到了阳台上,俯视着自己掌管的这个城市,默默地吞吐烟圈,一言不发。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事情闹到这种程度,御史台必定会彻查此案,明三思不会放过容城这块肥肉,王秉也必定会趁机落井下石,而整个账目走的是内务府的账,查不到相爷那边,却会查到陛下的头上,所以最后这个案子只能从自己身上开始,也从自己身上结束。
香烟燃烧到最后一点,他随手将烟头扔下楼,而自己也没有一丝犹豫,随之一跃而下,在26楼的VIP病房的阳台上坠落下去。
而刚刚结束直播的苏蓟北、赵珈等人并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容城市长已经殒命,在舆论上掀起滔天巨浪之后,苏蓟北便立即准备回江城,可是这时一个不速之客却来到了酒吧。
“邵冰?”苏蓟北很诧异这个士官竟然能找到这里。
在驻地要找这么几个异乡人,对邵冰这种人际怪物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不过他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很严肃地说:“长官,请恕我冒昧打扰,主要是因为有一位老板想见见你。”
“老板?”王闵等人有些紧张,已经摸住了外套里的手枪。
却见一个穿衣品味非常怪异的胖子走了进来,笑呵呵道:“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