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朝她举举酒杯,笑容明媚,一饮而尽。
沈妗怒意堵在心口。她原以为嫁给景王,凭借她的心机手腕能得到景王的宠爱,可是她想岔了,景王根本就不喜欢她。她以为景王最得圣心,将来登上皇位,她也能跟着一飞冲天,可是没想到景王这么快就失宠了。
她成了一个失宠皇子的无宠妾室,以后该怎么办?
说到底,她落到这样两难的境地,罪魁祸首还是沈妤。若非沈妤总是和她争抢,她又怎么会被逼无奈主动献身景王呢?
对于沈妤来说,沈妗只是个小喽啰,她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关心的是今晚的热闹。
思及此,她往上面望去,阮昭容朝她点点头,沈妤微笑颔首。
歌舞正在继续,众人一边说笑,一边观看歌舞。即便殿内美人众多,可是都及不上沈妤的容貌,一眼就让人看到她。
崔葇正是如此。
虽然她竭力掩饰,可是崔大夫人仍旧看出她哭过了,站在沈妤的位置,好像能看见崔大夫人在对崔葇说什么,观其表情,忽而生气,忽而心疼,不停地劝慰着她。
崔大夫人道:“你别伤心了,这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你方才为何不经我同意就去质问宁安郡主,依照她的性情,她不反驳你才怪。宁安郡主纵然可恶,但还是次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先想办法笼络住陆行舟的心。你看你每天哭哭啼啼的,哪个男人看到会喜欢?”
崔葇低声道:“可是我试过了,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那又如何?”崔大夫人耐心道,“无论他心里那个人是谁,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再喜欢宁安郡主,还能将宁安郡主娶回去吗?”
崔葇摇摇头:“不能。”
“那你担心什么?”
“我……我……”她只是不甘心。
崔葇到底年纪不大,对于男女之情还抱有很大期待的。她也希望能和自己的夫君恩爱有加,而不是相敬如宾。
崔大夫人年纪大些,比她看得开,劝道:“葇儿,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夫妻之情是最不可靠的。你与其追求虚无缥缈的爱情,还不如想想如何在陆家站稳脚跟,将陆家的大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为人妻子,自当贤良淑德,温柔体贴。久而久之,他纵然不会像喜欢沈妤一样喜欢你,却是能做到信任你、尊重你。你明白吗?”
崔葇的手在桌子底下绞着帕子:“可是,我还这么年轻,就要以这样的方式和夫君生活一辈子吗?”
没有喜欢,只有尊重,她无法接受。
崔大夫人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叹一声:“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永城侯世子并不是只有崔大夫人一个妻子,还有几个通房姨娘,崔大夫人也不指望他身边只她一个女人。但是无论他宠爱谁,都对崔大夫人信任有加,很是尊重,所以崔大夫人才会这样劝崔葇。
崔葇不置可否。陆行舟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她喜欢他,自然也希望能得到回应。只是相敬如宾,她真的很不甘心。同为女子,为什么沈妤可以得到他的心,而她却不能呢?
酒宴半酣,众人都有些疲乏,就连皇帝也有些倦怠了。很快,歌舞也下去了,风穿过四面的窗子吹进来,一阵阵凉意沁入人的肌肤,色彩绚丽的纱帘也随风飞扬。
这时,一个宫女将托盘端至齐眉,恭恭敬敬道:“陛下,阮昭容该吃安胎药了。”
皇帝一听,倦意消散了不少,道:“这件事自然是耽搁不得的。”
宫女将托盘放下,端过药碗捧给阮昭容。
阮昭容不情不愿道:“这样苦的药,还要每天吃。”
皇帝刮了刮她的鼻子,哈哈一笑道:“这可是为了爱妃和朕的孩子,你就辛苦一些罢。”
如此亲昵的动作,所有人都尽收眼底,太后笑着转过身去。安德妃心中的酸意上涌,以前情到浓时,皇帝也这般与她亲近的,而现在,她成了失宠妃子,皇帝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另外一个女子……
阮昭容秀气的眉头皱了皱:“那臣妾只能听陛下的了。”
她接过药碗,刚要喝下去,突然面露痛苦,‘哗啦’一声,药碗被打翻在地,她捂着小腹痛呼出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皇帝也吓了一跳,随后更为恼怒:“这是怎么回事?”
阮昭容眼泪沾在长长的眼睫上,忍着痛苦坐好,拉了拉皇帝的袖子:“陛下不要着急,不过是小事罢了。”
皇帝怒目圆睁:“这也叫小事?”
阮昭容脸色发白,却还是强笑道:“之前几次,妾身都是小腹突然作痛,过一会就好了。太医说,是因为臣妾体弱,又是头胎,孩子月份浅,所以会偶尔腹痛,不打紧的,陛下无须担心。”
皇帝狐疑的盯着她:“也就是说,这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