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意气风发的平王,第一次露出颓唐之色,更多的是不甘。
他的肩膀一下子就塌了下来,喃喃自语一般:“怎么会,怎么会,我明明……”
“你是想说,你明明前两日才放出要与南昭、北疆、南缙合作攻打慕容国的消息,是吗?”一回头,却是一直不见人影的慕容珩从容的走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正是沈妤。
触及平王怨恨的眼神,沈妤轻轻勾唇:“平王殿下有话要说?”
慕容珩用看跳梁小丑的目光看了眼平王,淡淡道:“南昭皇帝说了,不参与我们慕容国的事。南昭都这样说,南缙和北疆作为蛮夷番邦,自然不敢参与了。哦,二弟也许还不知道,我早就与南昭皇帝通过信了,不信你等着瞧,瞧一瞧边境还有没有南昭的大军。”
平王恨得几乎要吐血,良久,他哑着声音,吐出几个字:“怎么会……”
这时,皇帝哈哈大笑:“还要多亏了长宁。长宁,你可是有功之人啊。”
沈妤福了福身子,坦然自若:“长宁虽为女子,但得知有人要毁我慕容国江山,自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说得好。”皇帝笑看着慕容珩,“朕没有选错人。”
平王面如土灰,额头竟然起了一层冷汗。他不由自主趔趄了一步:“是襄王妃——”
沈妤淡淡回视着他,唇角掀起讥讽的弧度:“你想利用襄王妃给我传递假消息,意图调虎离山,逼宫造反,可是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来到慕容国根本是无依无靠,焉知你登上皇位不会杀了她?即便你不会杀人灭口,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你做事?但,她和我合作就不一样了——”
顿了顿,沈妤笑笑:“你想利用苦肉计,让我对襄王妃产生同情,相信她会背叛你们替我传递假消息。你以为她只在这两日才告知我你要与北疆,南缙,南昭合谋进宫慕容国的事,将大军调离京城,其实她早在一月前就已经将你们的计划告知了我,我们这才有时间和南昭周旋,使得南昭放弃参与我朝之事。”
平王整个人如同置身冰天雪地,声音也如同冻僵了一般:“你们……实在是阴险!”
“若论起阴险,我们怎么比得过平王殿下的十之一二呢。”慕容珩面色一正,“在大景时,我就见识过无数皇室倾轧,明争暗斗,所以我也并没有因为你想争皇位而愤怒,可是,你竟然与外族勾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可你依旧这样做了。你这种人,别说是做皇帝,就算做个普通百姓也不配。”
这时候,厮杀声越来越近,一个士兵闯进来:“回禀陛下,叛贼已经伏诛。”
完了,全完了。平王满目颓唐,跌倒在地。
其实,他这次逼宫造反,完全是孤注一掷。他深深明白,除了魏家有兵权,宁家、容家、纪家同样有,而他们都是皇帝的人,甚至严家和沈家从大景带来的人也可以为皇帝所用。是以,他只能想办法将皇帝的人调离京城,有魏家二十万大军还有被收买的禁军统领,要逼宫造反成功还是有一半的把握的,没想到,皇帝早就洞悉了一切,早就在禁军中安插了聂丞这个钉子。南昭北疆南缙放弃与他合作,皇帝自然不会将那么多大军调离京城,只是守株待兔,将魏钧擒拿。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襄王妃会临阵倒戈,他料错了一个女子对丈夫的依赖。对于寿宁公主来说,只要能过安稳富足的日子,襄王这个丈夫是可有可无的。
皇帝面色一下子变得冷肃,盯着平王:“将叛贼带进来。”
平王第一次觉得仓皇无措,下意识道:“父皇——”
皇帝别过目光,俨然是不打算再对他留有一丝父子感情了。
很快,魏钧被押解过来,刚刚被拿刀顶着的大臣们个个义愤填膺,情绪激昂开始弹劾,要求严惩乱臣贼子。
这种时候沈妤没必要留在此处,冲着皇帝施了一礼,离开大殿。
刚下了台阶,慕容珩大步追了上来:“我派人送你回去。”这些日子,他太过忙碌,许久未和沈妤单独相处过,自然想亲自送她回去,可是现在他仍是走不开。
沈妤仰头看着他,温煦的阳光下,她的清妩的眸子顾盼生辉,别有一番风情。
“好。”
慕容珩四下看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我。”
沈妤莞尔一笑:“我该走了。”
有一件事,想必今天应该解决。不过,她是不会告知慕容珩的,若他知道,定然不会同意。
马车出了宫门,本应该顺着去侯府的方向走,却听沈妤道:“去凌云寺。”
被安排送沈妤回去的元骁大为惊愕:“郡主,殿下吩咐属下送您回侯府的。”
“不必,直接去凌云寺。”沈妤道,“今天是父亲的生辰。”
“可是……”元骁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有些迟疑。
他听命于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听沈妤的,如今他该听谁的……
等他反应过来,车夫已经调转马头去了凌云寺的方向。
元骁:“……”
罢了,还是听太子妃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