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已尽量精简,梁安默默看完,大致知道了一些事。
谷摇光应该知道,梁安此刻最想知道的是他与兰渝是怎么回事,因此他在最开头就写道:“我与兰大夫素未谋面,不知他为何救不才一条烂命。”
梁安看到这话先皱紧眉瞧谷摇光一眼,无法判断这话真伪,但又私心想到谷摇光也没有要在这事上扯谎的必要。
他与兰渝又不是此生不复再见,若谷摇光说的是假话,岂不是被兰渝当场戳穿,撒这个谎又意义何在。
梁安只得暂且信了,耐着性子看下去。
他说道在查四皇子一案时他已有不好预感,因此在进诏狱之前叫养父母一家收拾细软行装连夜逃出了京都,果然就在当夜,谷家被抄,搜寻不见一人,这势头不对,再此以后谷摇光在狱中受到严刑,拷打他究竟为何攀咬。
谷摇光拒不翻供,咬死他所查所言句句属实,当夜在画押之后抱着必死之心,解下腰带长衫捆在一起,意欲横梁吊死,只差一着,命悬一线。
“我非某一人党羽,切请将军信我,只是人生而各有命数,我别有苦衷,如今落得今日田地是我早已预想过的结果,我本存死志,如今蒙诸位搭救也不过是苟活。”
梁安皱眉,如今谷摇光说他做的一切别有苦衷,什么苦衷令他要赌上性命?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扳倒赵庆时?
“你与赵庆时有何深仇旧怨?”梁安皱眉问道,“你说你不是某人爪牙,那你做这一切又能得到什么?”
谷摇光轻轻摇头,写道:“将军不必多问,若将军定要我说,又如何分辨真伪?”
梁安怒而瞪他,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没错。谷摇光豁出性命去向他人印证他查验四皇子有问题不是攀咬作假,那么今日即便梁安逼迫他说些什么,想必也不会是实话。
梁安冷嗖嗖说道:“你倒是坦诚。”
谷摇光也苦笑一声。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梁安从谷摇光口中也拼凑不出一个真相,看来还一定要再见兰渝才行。
该做的事他答应了就总要做。
梁安问他:“你可有想好要去的地方?”
谷摇光提笔,却没有回答梁安的话。
“梁将军,你满门忠烈,铁骨铮铮,我绝无伤你之心,办案误伤实乃无可奈何无心之举,烦请将军宽恕。”
梁安现在就连头发丝都已被各式各样的事占满了,哪来的心思把他放在心上,什么宽恕不宽恕的,梁安摆摆手,本就没往心里去。
“知昂瞒着父母偷偷潜回京都寻我,即便我无意苟活,却不能不顾及这个孩子。”
他越写越多,写谷知昂如何乖巧聪慧,只是胆小,又说在家中一向是由谷摇光做主,知昂对如今一切毫不知情,只是犯傻不愿离开,谷摇光也别无他法,只得麻烦梁安。
梁安的心一下子软了,他回头看映在窗口来回踱步的影子,光是看一道虚影也知他不安,在忧心他的兄长。
这对兄弟令梁安想到自己,他能明白,若今日换作他是谷知昂,也绝不会抛下兄长不顾。
而谷摇光言语间也尽是对弟弟的爱护之情,梁安愿意相信,一个好哥哥,不会是一个坏人。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要保你兄弟二人,就不会抛下不管。”梁安说道,“你且说你想去哪里,但凡我能办到,都会答应。”
谷摇光这次提笔,重重落在纸上,一笔一划都缓慢而有力。
直至收笔,梁安看着其上两个字也没想到……
淮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