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名唤皎洁。”皎洁轻声说道,“确非湘城人。”
梁安追问:“皎洁姑娘何故遇上歹人?”
“家中变故,我来寻亲,谁知路遇匪徒……”她说起来又强忍着泪,看来是吓着了。
伏山趴在一旁的柱子上听着,咬牙想他家将军真是不近人情,人姑娘都可怜死了,还提起人伤心事。
梁安接着问:“孤身一人寻亲?”
“恩公于我有再生之恩,不瞒恩公说,我家中本是富庶人家,横遭变故家父惨死,幼弟尚小,我一家受人欺凌,将我娘和弟弟赶出家门,我……也是乘人不备偷跑出来。”皎洁说着掏出丝帕拭掉眼泪,声音越哽咽。
这姑娘身世凄惨,跑出来与家人团聚,商量着要去母亲娘家避难,半路幼弟染病去了,她娘不堪重压抱着她弟弟尸身投湖自尽。她强撑着到湘城寻亲,夜里不慎听见表舅一家要将她卖了,因此是再逃出来的。
伏山听得眼泪汪汪,心中为这姑娘难过。
梁安听完点点头,这倒说得过去。
她看起来绝非穷苦人家的女儿,这样的模样气度非平常人家所养,若是照她说的这般确实可信。
家中父亲无故逝去,恶戚欺侮孤儿寡母抢占家产的事并不少见,尤其她若是说没寻到亲反倒可疑,她这样美貌,总有人动些心思。
梁安也不免为她惋惜,尤其家中有胞妹的人,不敢想若是自己妹妹有朝一日遭遇这些事,他就是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梁安想想,问她:“眼下姑娘可有打算?”
“我……”皎洁垂下脑袋,只露出一截雪白脖子,微微摇头。
梁安大概能明白,她约是无路可去。
这可麻烦。
尤其麻烦的是她生得这样出色,若任她一人再走,与眼下一刀杀了她无异。
约是梁安表现出来的态度太冷淡,四处少说有两百余人,全是男人,皎洁也察觉到自己是个大麻烦。
她低声说:“我,我想再去姨娘家瞧瞧……”
这倒可以,若是能行,梁安可以派个人送她一程也算做个善事。
梁安问:“你姨娘家在何处?”
“在宿州府做丝绸生意。”
“这不巧了吗?皎洁姑娘,咱们也是要去宿州的!顺路的事儿!”伏山大嗓门嚷嚷开。
梁安没瞪他,因心中也极纠结。
带着她显然不便,不带她又于心不忍,尤其这样巧,她偏也要去宿州,梁安心里摇摆不定,拿不定主意,想着不如去问赵宴时,他拿主意就是,实在不行再想别的法子。
虽然他一时间也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但也觉得这事得问过赵宴时再做决定。
“恩公必定是做大事的,带我一女子多有不便,不敢烦扰。”皎洁知进退,她施礼福身:“求恩公留下尊名,日后但有一线生机,此恩必报。”
梁安刚要张口说“不必”,身后参差拜见:“萧公子。”
他忙回身。
“什么热闹?”赵宴时温声笑道,“也给我瞧瞧。”
赵宴时越过他看向背后的美丽姑娘。
从梁安肩膀处缓缓露出赵宴时,皎洁明亮双眸颤动着退了半步。
“原来是遇上了位美人小姐。”赵宴时点头,走近过去问道:“姑娘说,要去哪里?”
伏山替她答道:“小公子,姑娘要去宿州呢。”
“这不是巧了?怎好叫这样一位小姐孤身上路?你说呢?”赵宴时淡淡笑道,偏头看梁安,“小梁爷。”
我说呢?
梁安噎住,眨巴着眼睛发呆。
他哪里敢说?他想听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