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眼前事情清楚了,裴真差人去安抚街上被吵起来的百姓,这毕竟是他的地界,很快处理清楚,至于砸坏了的,打伤了的,对于裴真来说无论怎么赔偿都是小问题了。
裴真率先拉走沈濯灵,皱眉问他情况。
沈濯灵知他担心,又慢慢说清楚事情,呕血之后反而轻快不少,家里大夫断脉许是药性较强,沈濯灵这些年来身体虚弱受不住才会昏过去,但醒来之后反而好了。
这倒是奇怪了。
但不管怎么样,裴真只要他好就行,听完长舒一气,再冷静下来面对梁安也略有三分尴尬。
毕竟这位是真心帮忙,虽说过程惊心动魄了些,结果确实是好的。
“若不嫌弃,且去我家中坐坐。”裴真不尴不尬说道。
最了解他的人就在身边,沈濯灵替他解释:“无论如何是我们的错,也请给个机会叫我们补偿。”
“还有那位兰先生!”裴真急接了句,又干咳两声不自在道:“还请平南将军务必说与我知如何请来。”
赵宴时冷笑,裴真自知理亏,只得忍下。
梁安不是记仇的性子,既然话说开了也没什么,他道:“裴老板和沈兄不必客气,出门在外,不必再说些将军不将军的,就还以兄弟相称,如何?”
这没什么好争论的,两人答应下来。
梁安略有几分纠结,虽然他对裴真此人还有些多余的好奇心,但这一遭实在热闹,梁安不想再节外生枝,不由眼神询问赵宴时,想看他意思是否去裴府。
见梁安没立时拒绝,赵宴时微微皱眉。
方才裴真言行举止没有一样客气的,对梁安口出狂言甚至大打出手的事才刚结束不过一时半刻,梁安就此忘到脑后,赵宴时替他生的气也转而连他一起气。
这样的气是生不完的,赵宴时闷不出声,梁安反而笑了两声,知他不是不近人情,只是替人委屈。
“萧公子的狗生得威风,不像中原血统。”沈濯灵看见棒骨微笑赞了一句,“前些年随小裴去西番,曾在宫中见过两条长得相似的。”
赵宴时手顿在狗身上,问了一句:“裴老板与西番国主也有生意往来?”
裴真不咸不淡回道:“我自东邦带了批战马过去,得王子接待,不过匆匆见了一面而已。”
这话说得轻飘飘,但梁安立时绷紧了身子。
“东邦向来紧张战马输出,裴老板竟能与他做得战马生意?”梁安不得不重新审视裴真,“果然是有名扬四海的好手段。”
这下裴府必须去了,只这一件事可见裴真绝不只是普通简单的生意人,他与数国之间往来,一定有些梁安这些人见识不到的细节,尤其东邦一事本就横亘在梁安心头,现下他也有了必须要向裴真请教的。
折腾到现在天已蒙蒙亮,刚才还大打出手的又已握手言和。
梁安走了几步,瞧见拐角处有人慌张藏起来,他已认出来,是皎洁。
倒把这姑娘忘了,刚才那样吵闹,想必吓着她了。
“那位也是将军身侧的?”
裴真就跟在梁安身后,看见匆匆躲起来的男子,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挑眉说道:“看身形,很像位姑娘。”
他这样说梁安心知他误会了,却又很难解释,担心反而给皎洁惹了麻烦,因此叫了伏山过来,顺势把姑娘再托付给他。
梁安暗暗叮嘱,姑娘愿意四处走走陪着就是,别再稀里糊涂出了什么意外。
按理说与美人游街是桩美事,可惜伏山没长那根筋,看皎洁除了比街上那些更好看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脸又垮下来,暗戳戳凑到赵宴时旁边,想求赵宴时起码把狗留下给他作伴,不是他矫情,陪着位姑娘照他说远没有和狗玩抛接球的游戏来得有意思。
岂料一向好说话的小王爷当下拒绝,冷着张俊脸带狗上了车。
他挠脑壳,想不明白小王爷的心思。
他当然想不明白了,他们将军整整一年多的功夫都没想明白过,他还能想明白?
其实赵宴时只是在心里默默给伏山画了条杠杠,认为棒骨跑野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阵子跟伏山待多了,近墨者黑,他决定暂时让狗子离“墨”远点。
他正掐着狗脸面无表情冷暴力,车帘忽然掀开。
他默默抬头看见来人,不咸不淡问道:“沈公子找我?”
沈濯灵客气笑道:“萧公子可愿与我同乘?”
赵宴时不知他意,松开手里的狗:“沈公子愿与畜生同乘,我有何理由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