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梁安身上,赵宴时察觉到他身子紧绷,淡淡安慰道:“宿州富庶之地还在有船运买卖,四处有码头,此地富商恐怕比京都百姓还多,你我这般不算惹眼,不必紧张。”
梁安一想是这个道理,就如泉定不怎么在意有外国人四处走动,各地有各地风俗习惯,宿州富庶,做生意的商贾比比皆是,带着姬妾猎狗出门招摇的想必也不是新鲜事,更何况,外族人和外族女人是不同的。
北赵国情驱逐外族,对买卖他国女人却未有禁止,对定下规矩的上位者来说,外族女人与货无异,不过是可交易物品,买上一两个做奴婢妾室反倒算是风流事。
他们扮做富商自然不止是隐藏身份这么简单,既然对米起了疑心,自然要对当地的米粮买卖多心,假作去宿州路上经过此地,顺便定些稻谷粮食,想必也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不过,梁安垂眼看他,从未出过京都的人,又是怎么知道宿州事的?
他正要张口,有人来了。
“诶诶,哪来的?”
梁安抬头,两个扶着官刀的官差叉着腰拦在路前。
他拽住缰绳,堆了个笑出来,低沉着声音假作谄媚笑道:“二位官爷,刚才泉定过来,要往宿州城去的。”
矮胖那个仰着下巴来来回回扫量梁安身前的女子,摸摸下巴瞪眼:“嘶,知你不是本地的,当街乱逛,有伤风化!”
赵宴时始终垂着头,没抬眼也没吱声。
“还有这这这,这能往城里带吗?!”
另一个高些的说话结结巴巴,抬脚要踢马下的狗,脚刚抬起来还没过去,被人巧妙拦下。
梁安从马上跳下来,挡在棒骨和他之间:“是小人家中胡乱养着玩的畜生,牵着绳子听话得很,官爷别见怪。”
棒骨伏低身子呲着牙,好在梁安挡着没叫人瞧见。
梁安刚要说是来买些米粮的,矮胖的绕过马去抓赵宴时的胳膊。
“见着本大爷不知道行礼,找死?!”
梁安脸色一变,几乎要拔出靴筒里的短刀,咬牙强忍下了率先拽住人,赵宴时从马上丝滑下来,裙纱飘舞被掩在梁安身后。
他微微佝着后背偏脸垂头,贴在梁安背上和棒骨对视,比了个手势,棒骨安静下来乖乖趴下。
美人胳膊从手中滑走,矮胖的搓搓手指嘿嘿一笑,又绕回去越过人想看美人的脸。
“官爷。”梁安大笑,手探到怀中:“家中姬妾不堪寂寞,硬要随小人出来做生意,她不懂赵话,爷消消气。”
一锭官银反手塞在了官差怀里,矮胖的提提腰带咳了两声,手里也多了一整锭银,二人在手里掂掂,对视一眼收起来。
“看你老实,便算了,再有下回对爷不敬,可要带你去吃牢饭。”
梁安应着“是”,拽着赵宴时转身,堆笑送走趾高气昂的二人。
抬眼一瞬间梁安脸色冰冷,嘴角的笑也像把刀子。
“没事。”赵宴时低声说。
梁安暗暗攥住他的手,“嗯”了一声才收回目光,扶赵宴时重新上马,梁安心里那股膈应劲儿久未消散。
“这位爷从哪里来?”不知从哪来的当地人凑过来笑道,又冲官差走远的背影啐了一口,“这些尸位素餐的王八,净会胡乱折腾人。”
梁安眉心一动,也跟着笑道:“不算什么,我自外地来,不懂规矩,不知宿州地界儿得备好这些。”
“宿州城可不是这般模样。”来人说完又忙介绍,他挥手往不远处一指,“我是这粮铺的东家,叫我老钱就是,这位贵姓?”
这倒巧来。
“免贵姓纪,钱掌柜,真是巧了。”梁安招呼道,“我自泉定过来,到宿州城做些米粮生意,恰逢贵地,来打听打听买卖如何,也想买些米粮走。”
听这意思有生意可做,老钱笑道:“哎哟,这不是巧了?不嫌弃就到店里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