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给赵宴时一个下马威,原因呢?
说难听点,赵宴时来宿州只是因为整个北赵再没有第二个合适人选了,否则怎么轮得着他来宿州,这是个肥差,不是皇帝仔细推敲不可能派赵宴时来。
更何况,从一开始宣王就知道赵宴时不会长久留在宿州,只是临时而已。
从前太子势弱都没人把老七放在眼里当盘菜,现在赵琮时都已登基,宣王给个一向没存在感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点颜色看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梁安还是愿意相信宣王不是这样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从前匆匆几面,赵敏时对这幼弟还有许多愧疚疼爱之心。
仔细想来,莫述也是他亲自安排的,他们临行前,宣王还特意叮嘱梁安府上有个叫莫述的接应。
如果是宣王有意为之,何必特意提起莫述,这岂不是叫人有所防备?
再者说,这是宿州,宣王经营十几年的地界,他要真想为难赵宴时,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赵宴时又不是从前的赵庆时,他一没有母家帮衬,二不受父亲看重,三手无寸刃连自身都难保,对付他,对宣王来说真是杀鸡焉用牛刀了。
至于这一出戏究竟怎么回事,谁要唱的,梁安还要再仔细瞧瞧形势,尤其,得见过老卢他们问过前因后果再说。
“大人,咱们到了。”
梁安回神,抬头看上书“琳琅阁院”,再环视四周,背街之处,倒是清静。
“这是咱们宣王爷尚是皇子时候住的府邸,后太上皇封王赐府,这里便闲置下来,不过多少年来从未荒废,王妃念旧,年年春末时候都要搬回来小住。”莫述仔细介绍,见梁安盯着牌匾看又解释道:“这四字是林相家大公子怀恩侯爷墨宝拓印。”
林大哥?
怪不得瞧着这样眼熟。
梁安暗暗吃了一惊。
“还是先请瑞王殿下入府。”莫述道。
见梁安点头,莫述跟在他身后来到马车前,春子和李不为已跳下马车,安静站在一旁。
莫述上前半步,弓着身子去撩车帘:“小人恭请殿下下车——啊!”
他短促惊叫一声,凶猛大狗呲牙立在门边,看起来无比凶狠。
“哪来的畜生?!”莫述拽着车帘惊叫。
后面的字被叫声替代,狗已从车厢中一跃而起扑到他身上,将他吓得摔落在地,棒骨两只前爪踩着人,只从喉间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吓得莫述两股颤颤,本就阴柔的脸更是苍白失血,叫都再叫不出来。
身旁的府兵有要去救的,都被这看起来异常凶猛的狗吓住,这哪里是条狗,看起来分明像头狼,试探着谁也不敢上前,莫述躺在地上狼狈至极。
一声短促清脆的哨声响起,狗缓缓收回爪子,一步步退回车旁。
李不为瞧瞧瞪眼,又手忙脚乱撩开车帘。
梁安抬臂,手很快搭在上面,梁安强忍着没看他一眼,默默攥紧了拳头。
他虽然一直鼓励赵宴时袒露真实的自己,可真到了一个没见过赵宴时的地方,他终于明白这是种怎样纠结感受。
他怕赵宴时不自在,更怕赵宴时受伤害。
赵宴时脚落在宿州府地上,放下了搭在梁安胳膊上的手,只是勾勾手指,棒骨卧到他脚下。
从未见过这位王爷的人都顾不上避讳贵人,瞠目瞪着这生得异常美貌的男子,很难控制自己不把焦点聚集在这张脸上,和那双在阳光下格外浅淡的灰色眼珠。
从前倒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只知道好像是有个西域来的生了个皇子,没想到,头回见着长得不似常人,咋跟那个话本儿里写的什么花草成精了似的,瞧着不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