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也没不高兴,难得掰开了揉碎了跟他好好解释。
“他们不是我,也不是翰昀,他们说的话对我而言又能如何伤害我?”
“将军,你以前才不是这么说的。”伏山哼了一声,掰着手指头数,“你十四那年咱到青州府外玩去,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定远将军丢了潭州无能,气得当场跟十几个无赖打在一起,咱也鼻青脸肿地回去,又叫大将军吊起来打了一顿,你可半点没认错。”
这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梁安想起来从人口中听见“梁绍无能”四字时的怒火,现下好像还积在胸中随时能喷出来。
理智让他脱了身上的剑,怒火让他赤手空拳上去跟十几个人打在一起。
连林鸿羽和兰渝都拦不住,四个少年人对十七八个成年男子,即便打赢了也算不上占便宜,身上多少都带了伤。
梁安最惨,嘴角都被打裂了。
回去之后梁守青听说原委大怒,亲自把梁安又吊起来打了一顿,其他三个就在旁边看着,谁也不许走。
问他知不知错,梁安死也不认,撂下话说打死也不认,急得伏山想哭又憋住,磕着头求大将军打他。
梁守青甩开鞭子冷笑:“谁带的头谁受罚,他有胆子带你们打人,就有本事受着!”
“不准打他们!”梁安还倔着大喊,“他们都听我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就得打我!”
急得林鸿羽都想骂两句“倔驴笨蛋”,真不愧是属牛的,可军令如山,梁守青说了打,谁也拦不住,也只能跪下替他求饶。
还是盛天把人救下了。
夜里梁安迷迷糊糊睡着又疼醒,哎哟哎哟地叫出声,虚弱拽住身上的手哀求:“兰兰,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涂药也轻些,能不能配点不疼的来?”
“这下知道疼了?”
梁安瞬间清醒,从床上弹起来,两眼都亮晶晶地瞪大了咧嘴笑:“大哥!”
刚叫完就又捂着屁股哎哟哎哟叫出声,梁绍吓得惊魂不定,把人摁在床上无奈看他。
“兰渝刚走,你想的他早也给你操心上了,不疼的药。”
梁绍举着烛台小心给他涂药,看着皮开肉绽的小子,心疼得眉心怎么也展不开。
口中却说:“叫你不老实,不长记性的家伙。”
“哼。”梁安换了个姿势趴着,心安理得被大哥照顾,嘴里嘟嘟囔囔着,“下次他们还敢说,我就还敢揍!”
他说着挥了挥拳头,又扯着伤口叫唤两声。
梁绍听得浑身难受。
“下次不准了。”他说,“再有一次,哥也生你气了。”
“哥!”梁安怒目瞪他,“他们说你,说你——”
他在梁绍面前无论如何说不出“无能”那两个字,光是想想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他不准任何人这样说梁绍,那些人懂什么!
“说我无能?”梁绍笑笑,他早已听说了。
梁安埋住脑袋,不想再听。
“没关系,靖之。”梁绍又仔细涂着伤药,低声安慰着,“哥不生气。”
梁安瓮声瓮气的,鼻子酸得很:“你凭什么不生气?!”
“输了就是输了,潭州被夺了就是被夺了,这是事实。”
梁安听得心里难受,他知道潭州失守是梁绍心里的一根刺,他比任何人都更要自责痛苦。
可那些人,那些人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梁安掩耳盗铃快速蹭掉眼泪,“那根本不是你的错!”
“我是你的哥哥。”梁绍忽然说道。
梁安没明白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当然护着我。”
梁安脑袋埋得更深,不对不对不对,大哥说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