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踏雪还喂不喂了?我看它都撑得走不动路了。”
“将军,我说……”“将军……”
身边叽叽喳喳,很快声音多得挤都挤不下,梁安背手一路走一路笑眯眯听着。
他穿过院墙,走过一片藤蔓遮掩之地,忽然有桂花香袭来,颈后莫名一冷,身边空洞的连风声都没有。
他茫然看身后,只剩浓得要将人吸进去的黑夜。
“靖之。”
梁安忙回头,见眼前门紧闭着,哪里有人?
他上去敲敲门,紧紧盯着那扇门。
“谁?”
梁安咧嘴笑道:“我。”
“阁下是谁?”
梁安皱眉,有一瞬间迟疑:“宵行?”
“是我。”
梁安慌忙点头:“梁安啊。”
“平南将军……梁靖之?”
门吱呀打开,刚才不甚清晰的男人声音此刻听来才算清楚了。
看了无数次的永不会错认的那双灰色眼睛,梁安松一口气,咧嘴笑出了一口白牙。
男人脸颊消瘦,脸色玉白,额发细碎散在两侧,有一缕落在墨色羽睫上令他不得不伸手拂开,细长手指更衬得人清隽秀气。
他强忍着偏头咳了两声,让颊边生出两团不自然的红晕,眼尾狭长微微上翘,与旁人相比显得浅淡的灰色瞳仁带着几点泪光显得温柔多情。
“宵行!”梁安高兴叫道,“棒骨带我来见你。”
“棒骨?”
青衫男人愣了一瞬,不解看向梁安。
梁安不敢眨眼,硬生生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僵硬点头,急道:“棒骨。”
“它死了。”赵宴时说。
梁安退了半步,眼里含上水光,却笑道:“不是,不是。”
“分明是死了,为何不看你脚下?”
下意识垂头,脚下生水,血红粘稠,不知从何而来,很快淹没他脚,惊得梁安连连后退,却被这猩红液体黏住,艰难踉跄。
“我呢?”
他听见赵宴时说话,想要回答,却被脚下纠缠绊倒。
“梁将军。”
梁安跌倒在地,不得不仰头看人。
顺着那道青衫,像是一瞬间吸满了红色,又像是本来就有的只是梁安没看见。
他颤颤巍巍爬起来,对面的血从脚下一路蔓延到脸上,方才温柔多情的眼角眉梢都缓慢滴落着黏腻血色。
“不,不……”梁安摇头。
“咱们说过永别了。”赵宴时说。
他抬手,笑道:“吓你的,靖之。”
眼角含着的泪堪堪没坠落,梁安扯动唇角,用力点头:“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