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作为程子衿在宿州活着就好,只是宣王鹣鲽情深的妻子就好。
“敏时。”程子衿叫道。
赵敏时听她肯说话,立时应道:“你说。”
他急促说道:“只要你肯谅我,从此往后再不会瞒你分毫,待我得了天下,也是咱们的天下,我发誓,绝不会有第二个女子入我房中!”
他抬头,正撞上婉婳,眼神一时闪动着,咬牙偏开头。
“宁儿。”赵敏时鼻尖酸痛,咬牙忍着,“让她入土……为安吧。”
他深吸一口气,将哭音忍下:“日后,我必以公主仪制再为她——”
“敏时。”程子衿打断他。
赵敏时停下,求道:“先穿上鞋吧。”
“幼宁睡了。”程子衿轻声说,“别吵她。”
她说完继续走,赵敏时停了一瞬,握拳上去拉住她。
“妍儿!”
“我不是。”程子衿摇头,看他一眼,挣开衣裳,只剩里衣,照旧朝前走。
所有下人都转身跪下避开。
皎洁眼泪簌簌,欲要将外衫脱下来给她,捧在手里,无论如何不敢接近过去。
“咱们还有懿央!”赵敏时赤眼喊道,“难道你连懿央也不想了?”
果然,程子衿停了一瞬:“懿央……”
“对!懿央!”赵敏时见她松动,立时说道:“我绝不想再要儿子承接大统的事,懿央自幼时起我便教她政事,待到日后,我退位后,便是懿央!”
“待到日后……”程子衿念着,赵敏时反反复复说的“日后”。
赵敏时当她有所松动,急促点头:“是!”
程子衿终于停下,看着眼前湖面风景,此处的花正盛开,是程子衿亲手种下的,思念着她的丈夫,一株株落在此地。
“姑娘,这亩花田可否分给在下三分?纵是千金我也买的。”
她掩嘴笑道:“这是种着玩的,公子何用?”
那时也觉这俊秀公子痴傻,说些胡话。
他笑眯眯回道:“待到来年春日时,自有三分锦簇归我,十分春色予你,岂不妙哉?”
想起在百花盛开之地,两人依偎在一处。
“我必叫你做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他轻轻抚过妻子腹部,吻过她微红面颊,低声说:“叫咱们孩儿,做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孩子。”
她以为花丛盛开处就是他们的天下。
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
“敏时。”她再叫一次。
赵敏时终于允她说话,焦急看她。
“我本非你良配。”程子衿说。
赵敏时斥道:“胡说!”
“琳琅阁院不过是我一人的家。”程子衿不被他打断,“我不该盼你回来。”
赵敏时喉间滚动,只剩一句:“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