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进相府前,梁安心中始终在想,该如何向林凇平开口。
梁安终究不是无心冷情之人,即便心有天大疑虑,仍然害怕哪怕仅有一分一毫的错误,使得他误解无辜之人,而伤了荣哥的心。
冬荣,阿霜,林凇平生在霜降时分,阿霜的名字早也没人喊了,只有梁绍活着时候,还喜欢叫他。
叫他荣哥,也是梁绍嫌林大哥不够亲切,阿霜哥又过分亲昵不像话,因此折中让梁安如此称呼。
为何他叫阿霜哥便不像话,大哥私底下却始终叫早已名动天下的林凇平幼年时的小名,梁安始终没明白。
但遇到赵宴时以后,梁安好像明白了一个名字对两个人的意义。
那是只有他能叫出口的,如同两人之间的暗号,无人呼唤,而只有他能叫出口的名字。
对梁绍来说,是阿霜。
对梁安来说,是宵行。
梁安没有怀疑梁绍和林凇平之间是否如他对赵宴时一般有了超出普通朋友的情愫,但无比确信,他们比起自己,情深更重。
情至浓处未必还能分得清楚,到林凇平和梁绍这般情谊,肆无忌惮揣测其情是否单纯,更像一种侮辱。
梁安并未更进一步思索。
将大哥当做人生很重一部分,梁安身上重要部分由梁绍构成,即使这般,梁安都自认在大哥心中他与林凇平难分高低。
结论不过仍旧老生常谈,林梁两家情谊,从林凇平和梁绍起,才算得上情比金坚。
正因如此,要怀疑林凇平利用梁安,不亚于怀疑梁绍。
这又是梁安痛中之痛。
猜想就在心中鼓噪跳动,梁安意识到眼下所怀疑的一切都有迹可循,越是如此,越是难以接近真相。
如果一切都被证实,那么梁安从前人生便坍塌粉碎。
其实,早也只是断壁残垣。
盯着“林府”二字,梁安凝望许久。
走到这里,已不能说是在追寻真相,也不像是在追查幕后之人,梁安的对手成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反复和自己对抗,梁安才能踏出一步再一步。
“梁将军,京都里出了要紧案子,大爷已随丞相入宫去了。”
这是可以想见的,沈濯灵击鼓的事不传到林家才是稀奇。
只是梁安没想到林凇平也去了,还走得这样快,让他白跑一趟。
要紧来问林凇平的不止这些,梁安又问:“家妹可有消息?”
管事回道:“大爷早派了人去接夫人回京,路途遥远,又逢世道乱,眼下还不得消息,大爷早也吩咐过,若是有了信儿,即刻送往将军府邸,不敢耽误的。”
对此事,梁安无论如何不会怀疑,林凇平不会伤害阿月,从阿月失踪起,林府便派了无数人四海寻找,南祁放出消息后传到梁安耳里,更快一步传到林凇平耳边。
他早命人去了南祁接应,这些事梁安也都清楚,也因此才能稍稍安心。
正琢磨究竟是在府里等等,还是兜兜转转再回宫里,梁安耳尖一动,越过对面的人看向发声地。
他问:“府上有麻烦?”
管事稍稍偏了一脚,躬身拜了一拜,对梁安道:“年关将至不太平,府上捉来的小贼。”
梁安不语。
管事又道:“不敢擅自做主请将军来府小坐,大爷回府后小人即刻差人去请将军。”
梁安听了点头应道:“如此,便劳烦你了。”
他转身离开,管事忙送,直至看他上马离去才收回目光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