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撑起身子,手腕已被死死攥住。冷汗混着泪水滴在月光下,我绝望地踢蹬双腿,帆布鞋在泥地里划出凌乱的沟壑:“别碰我!求你!”
喉咙因过度嘶吼变得沙哑,鼻腔里满是腥甜的铁锈味,那是奔跑时撞破的嘴角渗出的血。
“姐姐,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僵住。颤抖着抬头,王少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他短袖领口歪斜,脖颈处还沾着片树叶。
我几乎是瞬间扑进他怀里,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老王老王老王,救我救我……”
牙齿不受控地打颤,连带着说话都漏着气。
“肖静,你怎么搞成这样,你衣服上怎么都是血?”
他的掌心覆上我发凉的后颈,带着体温的暖意却让我再度颤抖。膝盖的伤口在持续渗血,浸湿了他牛仔裤的膝盖位置。
“老王,求你,救救我,我……”
话未说完,呜咽已冲破喉咙。泪水砸在他沾着灰尘的胸前,我死死揪着他的衣角,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些在迪厅里的恐惧、奔跑时的绝望,此刻都化作汹涌的泪水,模糊了眼前王少震惊又心疼的脸。
他将我圈进怀里,手掌一下又一下抚过我凌乱的发顶,动作轻柔得像哄受了惊的幼兽。夜风掠过麦田,沙沙声里混着我断断续续的抽泣,而他掌心的温度,渐渐驱散了萦绕在心头的黑暗。
好像过了很久,眼泪终于在夜风里结成盐粒,沾在睫毛上沉甸甸的。我扶着王少的胳膊踉跄着站起来,膝盖的伤口扯得生疼,却比不上胸腔里空荡荡的钝痛。指尖摸索着扯紧衬衣领口,锁骨下方的红痕被布料遮住一半,像道不敢示人的伤疤。
“谁?”
王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冷硬。他的目光扫过我膝盖的血渍、手腕的抓痕,喉结滚动着,拳头在身侧攥得发白。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迪厅里的霓虹、阿龙掌心的老茧、弹簧刀的冷光,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喉咙里堵着团带血的棉花,每一次吞咽都磨得生疼。夜风掀起麦田,沙沙声里仿佛藏着无数细小的声音,在耳边重复着今晚的辱骂与狞笑。
“肖静,你说。”
王少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他的拇指碾过我手背上的淤青,那是阿龙拽住我时留下的指痕。月光切过他紧抿的嘴角,我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像场即将爆发的暴雨。
我摇摇头,头发扫过脸颊,蹭到干涸的泪痕。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那些细节太脏了,脏得我不敢回想,不敢让它们从齿间漏出来,玷污这干净的月光和麦田。膝盖的血珠滴在王少的鞋面上,晕开小小的灰紫色圆点,像被踩灭的烟头。
他蹲下身,从兜里掏出碘伏和棉花,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玻璃:“先处理伤口,好吗?”
碘伏擦过膝盖时,我猛地吸气。
王少抬头看我,眼神里有愧疚,有愤怒,更多的是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指尖的温度透过棉花传来,在渗血的伤口上画出温柔的圈。
远处的村落里,有扇窗户突然亮起灯光,暖黄色的光晕里,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
我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却最终沉默。
领口的血腥味渐渐被王少的洗衣液清香覆盖,膝盖的疼痛也因他的仔细包扎而减轻。
麦田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无数只手在安抚颤抖的神经。
“走。”
王少将染血的棉花塞进裤兜,掌心的温度透过我的手腕传来。他的手指攥得太紧,指节泛出青白,却在察觉到我瑟缩时,立刻松了松力道。
他带我穿过麦田,露水打湿的裤管贴在腿上,凉津津的。膝盖每走一步都扯动伤口,却被他半拖半抱地护着,疼感竟淡了许多。
远处公路的轮廓逐渐清晰,路灯像串被掐灭的烟头,只剩最尽头那盏还亮着,在黑暗里划出枚昏黄的句号。
夜雾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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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霓虹灯管滋滋作响,粉色光瀑里浮动着我刚刚破碎的记忆。
“老王……”
我的喉间像卡着碎玻璃,每发出一个音节都扯得生疼,泪水大颗大颗砸在锁骨的红痕上,“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求你了……”
指尖死死抠住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