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
那个……”
我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像踩在薄冰上。
他挑眉的刹那,耳廓的耳钉在月光里轻轻震颤,银质的弧面漫过清辉,像一弯凝固的月牙落进鬓角。月光顺着钉身流淌时,细碎的反光在阴影里明明灭灭,随眉骨线条起伏的瞬间,连带着耳尖微动的绒毛都镀上冷光,那点晃荡的银芒裹着夜风,把漫不经心的张扬揉进了月色里。
“啥啊……”
他故意拖长语调,却在我踮起脚尖时,忽然站直了身子,钥匙链
“咔嗒”
掉在地上。
“那个那个……”
我盯着他喉结上的汗珠,话到嘴边又被心跳声冲散。
山风卷着野蕨的气息掠过指尖,他弯腰捡钥匙时,后颈新生的绒毛扫过我手背,像雏鸟的喙轻轻啄了下,痒得人想缩手,却被他用指尖勾住袖口的蕾丝边,力道轻得像片羽毛,却固执得不肯松开。
“那个啥?哪个啥啊?”
他起身带起的气流裹着雪松香,混着机油、青草和某种说不出的温热,劈头盖脸砸过来。我撞见他瞳孔里的自己
——
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发梢被山风吹得翘向一边,而他嘴唇微张,露出半颗虎牙,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像在等一颗坠落的糖。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闭着眼睛喊出来,声音撞在山林间的岩石上,惊起几只灰雀扑棱棱飞向被晚霞染橙的云层。
好安静……
风突然停了,松针不再沙沙坠落,脚边的蟋蟀把振翅声吞回肚子里。我慢慢睁开一只眼,睫毛缝隙里漏出他的影子
——
他垂着头,黑发遮住眼睛,后颈的碎发被山风掀起又落下,像小动物紧张时炸开的绒毛。那抹红从耳垂开始,顺着脖颈爬向衣领,在锁骨处洇开小片薄红,偏偏喉结还在不停地滚动。
忽然,他抬起头,嘴角咧开个巨大的弧度,括号脸咧得能看见后槽牙:“鹅鹅鹅鹅鹅鹅……”
“不是儿,你笑啥?有病啊!”
我抬脚想踹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的掌心全是汗,却在笑到肩膀发抖时,用拇指轻轻蹭过我手腕内侧的血管:“没病,就是……”
“就是什么?”
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山风突然又活过来,卷着他的笑声掠过树梢,惊得灰雀又扑棱棱飞回来,停在他摩托车的后视镜上。
“就是觉得……”
他低头盯着我们交握的手,指腹碾过我虎口的茧
——
那是写作业时笔硌出来的,边缘已经磨得平滑,“你喊这句话的时候,特搞笑!”
“我
c……”
山风卡在喉咙里,我抬脚想踹他膝盖,却被他用膝盖轻轻抵住我的小腿,摩托车钥匙在指间转得哗啦响。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偏偏嘴角还挂着坏笑,括号脸咧得能看见后槽牙,像只偷喝了蜂蜜的柴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