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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棵松树（第1页）

第4章那棵松树今晚的晚饭到底还是在张奶奶家吃的。!6}1?μ看]书?网ˉ（￡3~最e?新μ3?章÷÷?节?更!（新x快~?宋述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但是频频下筷的动作和咀嚼时开心的表情就是对做饭的人最好的反馈。红烧肉和酸菜炖排骨都是他筷子停留的重点区域。“小宋喜欢就多吃点。”张奶奶笑眯眯地说。宋述边吃边点点头。这可比他之前自己试着炖的好吃多了。尤其是这酸菜又脆又爽口。等有时间一定要问问张奶奶的酸菜是怎么腌的。然后张奶奶又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排骨放在陈颂碗里。“尝尝排骨，奶奶用高压锅压过的，多吃点病好的快。”陈颂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被人夹过菜了。他先是回应了奶奶的好意：“……好。”接着他张口咬了一口，真心夸赞道：“好吃。”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陈颂在奶奶的目光注视下有点无措，视线忍不住落到对面正在啃排骨的宋述身上。这人怎么只顾着吃饭一句话也不说？能不能活跃一下气氛啊？宋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擡头看向陈颂。确认了陈颂的确是在看他。宋述有些不解，把嘴里的排骨肉咽下去，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怎么了？”陈颂：“……”好吧。这人还是一句话不说比较好。因为他看起来只会让气氛变得奇怪起来。但是宋述开了这个口，陈颂不得不硬着头皮想个话题聊下去。陈颂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你，也是学生？”虽然是孤儿，但是宋爷爷既然收养了他，应该也会送他去上学吧。宋述平静地回答：“以前是。”宋述用筷子头一下一下地戳着碗底，低下头继续说着：“我读到了高二，后来就不念了。”宋爷爷的儿子虽说不是什么恶毒的人，但是让他在自己要养家的前提下，再无偿供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上大学，显然是不愿意的。宋述上高二时，听见宋爷爷和他儿子在电话里激烈地为他即将考走去上大学这件事争吵着。“我既然把小宋带回来了，就要对这孩子负责到底，在我心里他就跟我亲孙子一样！”“成绩不好怎么了？只要他想上学我就供他！”宋述第一次听到宋爷爷这么愤怒而大声地讲话。!1+3¨y?u?edu_c+￠!不知道电话里的人回复了什么，他听见宋爷爷接着说道：“不用你掏钱，我自己给小宋攒大学学费。”宋述安静地听着这一切，等宋爷爷挂了电话，他敲门走了进去。他听见自己说：“我不是很想继续读大学，我辍学吧。”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了，总之后来他又劝了宋爷爷很久，最终还是退学了。其实作为一棵松树，宋述心里对完不完成学业没什么执念，他只是对当时人人都憧憬的“大学”有些好奇。有些好奇而已。不去也没关系。没必要为了这件事让宋爷爷烦闷。此时，迎着陈颂的目光，宋述轻轻笑了一下，说：“我也不是很喜欢念书。”这话倒是真心的，他坐在教室里听课的时候其实大多时候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但他有作为树的优势——习惯了呆在一个地方不动，上课安静，坐得稳不捣乱——所以那些人类教师最后对他的评价都不错。一棵松树没必要完全和人类的生活轨迹和生活习惯保持一致。嗯，就是这样。能吃到油炸糕，他就已经超越了99的松树了。但是对面的陈颂并不这么想，听完宋述的话，再结合宋述的“身世”，陈颂觉得他开启的这个话题让饭桌的氛围一下子凝固沉重了起来。还没等他想出点什么话来补救一下，对面的宋述

已经放下了碗筷，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先回去了。”宋述笑着礼貌道谢：“谢谢张奶奶，今天的菜特别好吃。”他又冲着陈颂点点头示意：“再见，祝你早日康复。”陈颂愣了愣，但还是说：“谢谢……再见。”宋述离开了。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听不见时，陈颂没忍住，问奶奶：“他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歧义，陈颂连连解释：“我不是骂他的意思啊。我是想说……那个，在诊所打针的时候，我听他提，他之前是孤儿？”陈颂看见奶奶面上流露出些不忍和感慨。?{零点>看?1书|￥，?无错§内1容2“嗯，老宋捡来的孩子，看见的时候说身上连件像样衣服都没有。说是没有爸妈，问了方圆几里的人也都没见过他，估计是谁家遗弃的可怜孩子，不知道怎么迷路到咱们这来了。”老太太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说来也巧，他就是在咱们家后院旁边的那棵老松树底下被发现的。后来你宋爷爷可怜这孩子，就托关系给上了户口。”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就是你宋爷爷的儿子不太赞成，当时捡到的时候就说应该送到福利院去。后来也因为这事没少吵过架，小宋……估计也因为这个没再继续念书。”听完奶奶的话，陈颂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啧。没想到宋述的经历这么复杂。那自己刚才那个问题不是刚好戳中了他的伤心事吗？这么一想，他觉得刚刚宋述的笑容里都泛着深深的苦涩。……靠，他不会是偷偷回去抹眼泪了吧。陈颂顿时联想到了那些苦情剧桥段，脑子里自动为隔壁的宋述播放了一首伤感配乐。宋述现在确实被配乐环绕着。只不过和陈颂幻想的不太一样。非常不一样。“鸟儿在头顶把森林叫醒，春天空气让我很舒服~”轻快悦耳的歌声在耳边响起，宋述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里的两头熊。白天看到的动画片让他意犹未尽，要不是陈颂的点滴见了底，他还想在那继续看一会。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在想，等回家了之后再试试还能不能继续看。所以刚才一吃饱，他就立刻赶回来了。只不过，今天那几只羊的故事好像播完了，现在主角是两头熊和一个光头。虽然动画片换了，但是这个故事比上午那个更让宋述感兴趣。因为这个动画片里有很多树，而且还有很多松树。尽管这六百多年来，宋述没见过熊，也没有人想把他砍断。但这还是让宋述立刻产生了无比的亲切感。宋述认真地看着，只是听见那两只熊喊着“保护森林”的时候，他有点疑惑。他以前倒也听过这个词，他一直以为，或许是有很多树的地方就是森林。森林需要保护，那如果一个地方只有一棵树，还需要保护吗？宋述又忍不住想：那这里算“森林”吗？这里也有别的树，什么桃树李子树梨树都有，他记得张奶奶院子里就种了李子树，每年结的果子酸酸甜甜，个头大还好吃。只不过能化成人形的只有他一个。……睹树思树，宋述有点想去看看自己的本体了。于是宋述没有犹豫，裹上外套，踩上棉鞋就出了门。夜里的风比白天还要大上几分，地上攒了一整天的积雪也很厚。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和脚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宋述在雪地里印上了一串脚印，他来到树下，擡头向上望去。松枝上挂着一层雪，皎洁的月光洒在上面，折射出亮晶晶的碎光。他伸手抚上树干，静静感受着自己和这棵树生命的连接。宋述凝视着自己的松针。真的挺神奇的，包括张奶奶的那棵李子树在内，

这个地方所有的树，都是早早在秋天就掉光了叶子，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棕色枝干，在寒冬的夜里随风颤抖。但他的松针还是绿的，连积雪也掩盖不住那一抹生机盎然的绿，六百多年的每一个四季都是如此。好神奇啊。“宋述？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吓了宋述一跳。他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陈颂正双手抱胸，挑眉看向他。他一边迈步朝着这边走来，一边继续问道：“你怎么大晚上的跑这来了？”！陈颂突然想到了奶奶说的话——“他就是在咱们家后院旁边的那棵老松树底下被发现的。”老松树，地点正确。夜晚，时间正确。陈颂无比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宋述绝对是因为被戳中了伤心往事，大晚上的低落情绪压抑不住，所以才来这里感伤往事。陈颂没应对过这种场面，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目光移向别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太生硬：“我明白了。”宋述：？明白什么了？难道他猜到自己其实就是这棵松树了？！宋述想到这个可能性，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震惊。而这份震惊被陈颂精准捕捉到了。陈颂在心里想：果然如此。于是他继续努力地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了，都过去了。”宋述越来越迷茫：？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完全听不懂？宋述尝试着跟他接入同一频率交流：“我没伤心。”陈颂抿着嘴，点了点头，目光沉重地说道：“我懂。”宋述：……不，你好像根本没懂。陈颂那边已经把宋述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他自认为是自己晚饭的时候说错的话导致了宋述大晚上跑出来暗自神伤。所以他努力想试着换个轻松点的话题调整下宋述的心情。陈颂苦苦地思索了一会，终于想到了。他拍了拍那棵松树的枝干，故作轻松地开口：“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这棵树的岁数比这个镇子的岁数都要大，是一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树。”宋述在心里面回答：六百五十六岁，谢谢，我不老。陈颂还在继续说着：那时我奶奶逗我说，这种上了年岁的树都是有灵气的，能实现人的愿望。”宋述默默地想：假的别信。陈颂笑了一下：“我那时深信不疑，所以跑到这棵树的底下许了个愿。”宋述有点惊讶：还有这种事？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偷偷在心里面跟这棵树说——”哦，偷偷在心里说的，那他怎么可能听见。陈颂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说……”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请你以后保佑我找到一个好老婆吧。”陈颂话音落下。宋述：？！陈颂被自己的往事逗得声音都染上了愉悦的笑意，他扬起嘴角说道：“我奶奶那时候狗血电视剧看多了，总是有恶媳妇打婆婆虐待孩子的夸张桥段，给我小时候看的留下心理阴影了，所以就来跟这棵树许这个愿望了。”他看向宋述：“怎么样，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宋述：……宋述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得尴尬地笑了回去：“啊。”他干巴巴地说：“那祝你愿望实现。”虽然他算不上树神，顶多算个松树精灵，但是还是祝福一下吧。宋述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希望这棵树能保佑你找到个好老婆。”陈颂：？这个走向怎么和他的设想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