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姐姐,身上穿着整洁的校服,她把那天篮子里的菜全买了,还送了许术一罐印着外文的梅子干。
女人从来没吃过一颗,她说这是她用烂菜叶骗来的,干的是坏事,不配吃,又让许术不能学她,让他以后要读书,要知道诚信,要说到做到,要上大学,要找一份好工作,要挣很多钱,要光鲜亮丽地过一辈子。
许术说,好。
她之后没多久就因为不堪承受丈夫酗酒后的暴力离开了,但这段话却始终如死前那条沉而硕大的钢管,一直紧紧挤压着许术短暂的一生。
第二次从昏睡中醒来,终于勉强有了些力气,睁开眼,从许术的视角,先看到的是一条布满深红吻痕的手臂。
他从
尚不清醒的脑子里反应了好久才认出这是他自己的胳膊。
许术心中有些奇怪,身体下意识动了动。
腰上一直圈着的属于另一人的手臂将他更紧地往怀里收,后颈的皮肤上有柔软发丝贴着蹭了蹭。
许术心中涌上一种诡异的熟悉,接着,骤然听到有亲昵声音贴着耳后响起。
“哥哥……”
许术猛地睁大了眼睛。
是十九岁季康元的声音。
他不可置信地撑着身体坐起来,腹部的皮肤被温热的掌心留恋地摩挲了下,另一具身体也贴着他起身。
许术用手肘挡了下,给彼此赤|裸的皮肤留出些许距离,那人一愣,又顺从地离开。
他停了两秒才慢慢回头看去。
——真的是十九岁的季康元,眉间眼角看不见一点阴郁,满满都是赤诚的欢喜和少年的爱意。
许术闭了闭眼。
……等等。这是怎么一回事。做噩梦吗?
年轻的身体,年轻的爱人,跟回忆完全重合的现实。
——许术坐在床上呆呆消化这个巨大冲击,他似乎,好像,貌似,大约是,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