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跟季家定亲,胡翠父母都没想过季平能大富大贵,都是乡下老实人,一心想着女儿嫁得好人家,一辈子平平顺顺,相夫教子便是最好。如今情势不一样了,夫妻俩都是忧大过喜。
胡翠怔怔看着母亲,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娘,我该怎么办?”
她眼神茫然又无助,希望母亲帮她指点迷津。
胡翠娘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道:“好孩子,别怕,听我说。你周姨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见过世面,她教出来的孩子,也都识文断字,气度不凡。从明儿个起,你便多去她们家走动走动,多学规矩,多识几个字也是好的。”
周氏家很快就要搬去县里了,若不趁她们还在村里,多去请教,以后怕是就没什么机会了。
“嗯,好。”
季青是秀才,周氏也是才女,两人的女儿自小受的教育自然和一般村野里的孩子不一样。季菀性子好,但凡和她关系好的少女,只要愿意,她都会耐心教她们学文习字。
胡翠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乡下里的孩子,半大点就要帮着家里做事,空闲时间实在有限,也学不了多少,顶多就是识得几个字罢了。
有求于人,胡翠也没藏着掖着,委婉的说明了来意。
“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担心,阿平现在还在学艺阶段,今年是不可能考了,得三年后才能参加武举。男主外女主内,本身就是各不相干。而且阿平接触的都是男人,平日里无非就是练武吃酒,你还指望着他能与你吟诗弄月?”
周氏笑着安抚胡翠。
胡翠脸色微红,“也不是…我想着,能多识几个字,总是好的,也省得日后被人笑话,让他也跟着脸面无光。”
季平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哪怕日后发达了,就算一时膨胀,也会有父母约束。怎么着,都做不出抛弃糟糠之妻的事儿。但胡翠和她母亲的顾虑也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日后季平真的做了军官老爷,作为家眷,肯定少不得要和那些贵夫人打交道。若是因为懵懂无知为人奚落嘲讽,季平在外也抬不起头来。
所谓夫荣妻贵,却也是有所负担的。
“女人们凑在一堆,无非就是聊聊家常,比比脂粉头面什么的。高雅些的,就是插花品茗。正头夫人,是不屑于那些个吟诗弹琴的做派的。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儿,倒是不急。他们家现在做小本买卖,你懂得算账持家,把家里内务操持得井井有条,便是贤妻。”
季菀听着着母亲说这些话都觉得悲哀。
这个时代女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穷苦人家就不说了,操心着一日三餐。便是富贵人家,女人一辈子所处的位置也就后宅那一亩三分地。
她是打算以后还要教大伯娘做其他吃食买卖的,所以家里的账很重要。
不过胡翠想多学些知识,也的确是很重要。
“无论学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慢慢来。你有基础,只要耐心些,总会有长进的。我家里有一些书,你先拿回去看,有不认识的字,或者哪句不懂的,就用笔做下记号,第二天再过来,我一一与你讲。”
胡翠喜上眉梢。
“嗯,谢谢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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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月出嫁还是办得比较风光,至少在乡村里,算不错的。吴氏给她置办了四套行头,两床被褥,还打了一对银镯子。除此之外,还有三两嫁妆银子。
这些季菀都是听冯梅说的。
冯月嫁的是外村,虽离得不远,但出嫁的女儿,一年到头也难得回娘家一次。送女儿出嫁的吴氏眼含热泪,万分不舍,就连平日里最没心没肺的冯梅,也红了眼眶。
男丁们送新娘子到婆家,冯家女眷们便招呼亲朋好友吃席。
热闹了一整天,到晚上才渐渐消停。
冯家的才办了喜事,隔壁季家却马上要办丧事了。
李氏死了,因受不得服役之苦,累死的。
一大早,季菀就被丫鬟曾婷叫醒了,急匆匆的来了堂屋,从大伯娘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她有些震惊。
“今天衙门里来人,让家里去领尸体。”苗氏神情复杂,“你大哥已经带着阿平他们去了。”
周氏沉默半晌,问:“阿云和阿松知道吗?”
苗氏叹道:“阿松还没起来,阿云知道了,哭着跟着去了衙门。”
季菀也没说话,她想起了三叔季远。李氏死了,生前再大的罪也就抵消了。也就是说,季远可以继续参加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