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天晚上……父皇驾崩了,皇后也死了,小四不知所踪,皇兄登基……我的驸马……再没有回来……”
卿宁不知道她每次想起那一夜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只是此刻听来,都有不禁寒意加身。
景新没有歇斯里底,眼中甚至没有寻常人该有的滔天恨意。
“那一年春闱结束,父皇让我在御花园里相驸马,你不知道那是个多无趣的东西,我便偷偷溜了,就便这一处遇见同样借了由头要遁走的他,那时节花开锦绣,正值年少,总被春情误。”
她的眼眸似乎看见那些消失已久的东西。
“权势误人。”
卿宁只接了这么四个字。
从前便听说过,这位长公主同驸马恩爱非常。
是这皇族之中少有的佳偶。
只是所谓的暴病而亡,变成了宫变之死。
这两者之间,可真是天差地别。
“若是那时候我没有叫住他,没有折给他那一支蔷薇花,或许他便做一生的闲散公子,永远都不会被卷进这些肮脏事里。”
“他必然是心甘情愿的。”
卿宁的语气很淡,凤眸落在她身上。
却带了一股近乎决然的神色。
“公主不是驸马,怎么会知道他那时被叫住,心下有多少欢喜,怎么会知道,那一支蔷薇花,可换一生情长。”
这世情情爱,不过都是一个人愿打一人愿挨。
既心生欢喜,何惧风雨急?
景新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她道:“那你呢?你也是心甘情愿?”
卿宁是多特立独行的人,整个永安城的人都没有少听闻。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逍遥四海凭君去。
偏生又回来了。
“自然。”
卿宁站在满是血迹的蔷薇花丛之前,眸色没有半丝动摇。
若非如此,何必回来。
“每个人都会死,或早或晚,唯一的不同,便是有些人死的无憾,有些人死的不知所以然。”
她从不修佛不修道。
心中却自有一方天地。
长公主看着她良久未语。
天边夕阳落下,宫道两旁林立的墨羽骑站的齐整划一。
层层宫墙之后,似乎有哭声呜咽,似乎有些歌声婉转缠绵。
而这一切,都掩入层层宫阙,金雕玉砌之中。
“此生得遇挚爱,当死而无憾,驸马如此……我亦如此。”
卿宁说这话的时候,凤眸轻抬,眉间清艳绝丽。
似乎将身后的深宫背景,都淡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