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漏在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睁眼就是太阳落山的余晖了,不见天日太久,即使是余晖也有些刺目。
崔萑眯着眼,一偏头就能蹭到浮星煜散在胸前的长发,窝在浮星煜怀里,安心又缱绻。
浮星煜一手持扇挡了光线,一手圈着崔萑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免得他从窄小的竹榻上摔下去,心想以后还是倒插门住进崔家好了,免得竹屋简陋,委屈了萑萑。
“再睡会吗?外头风平浪静。”浮星煜轻揉着崔萑腰际。
崔萑身上清清爽爽,穿的却不是昨夜的衣裳,而是和浮星煜一样穿着大红的喜服。
是浮星煜早就准备好的那一套。
“昨晚说让我睡,怎么求都不肯,太阳都快落山了,再睡骨头都要软了……”崔萑声音哑得很,从腰到四肢都酸痛无力,好不容易抬起手指,轻轻移开扇面,对上浮星煜深邃的绿眸,“这算是却扇吗?你怎么——”
映入眼帘的是浮星煜毛茸茸的狐耳和蓬松的狐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崔萑原本睡眼惺忪,现在完全清醒了,脸上几乎要和喜服成一个颜色:“不是动情的时候才会……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浮星煜低头吻了吻崔萑的唇:“萑萑,昨夜之后,我的身体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崔萑闻言急忙攀着他肩膀坐起来,“是不是蜈蚣毒还没有解清?你身上有那么多伤,是不是哪里复发了?”
拉扯间轻薄松垮的喜服散开,露出浮星煜满是伤疤的肩背,崔萑一处处仔细检查,被浮星煜捉住了手腕:“别担心,是好的变化,我感觉体内没有之前那样躁热了。”
“真的!”崔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难道是因为昨晚……”
“大概是的,萑萑,如果不是遇见你,我这辈子也不知道原来之所以五内如焚是因为我是……”浮星煜托着崔萑后脑,从下颌一路吻到鬓边,轻咬着崔萑耳垂低声吐出了那三个字。
“以后不是了,萑萑渡我苦厄,予我欢喜。”
两人相拥,崔萑枕着浮星煜肩头,微突的疤痕硌得他发痒。
先前给他换药时,哪没见过,但当时满心都是担忧,根本生不起什么绮念,此时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伤疤纵横交叠,是时光和使命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崔萑也可以在他身上留下一些痕迹……
喜服的衣袖堆落在手肘,蓬松的狐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崔萑手肘,他忍不住酥痒抓住了不安分的尾尖,蚊子哼哼似的断断续续道:“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浮星煜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心头对爱人的渴望更是一刻没有停歇,但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萑萑,我不会利用你。”
崔萑看着他脖颈处点点痕迹,喉头滚了滚,想说又不是只有你占便宜,不算利用,到底没好意思张口。
默了片刻,崔萑想起:“你之前说勾画符箓,要……要童男子的血效果才好,那现在……要是因为我,你降不住那些妖精,天下生乱,我就成罪人了。”
浮星煜将长扇别于腰后,勾起唇角,满眼含笑:“萑萑,还有力气么?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崔萑点了点头。
出了小筑,商玄腾荼齐声叫着“主人”“主君”,崔萑很是难为情,但还是应了。
虽然回不去原来的地方,但和浮星煜在一起,好处有很多,随时可以搭乘的商玄牌的私人飞鸡就是其中之一。
直到今天,坐在商玄背上,看着浮星煜踩着巨蛇脊背,崔萑才知道腾荼也能御空飞行。
“主君,你还是对妖精了解太少了,我可是腾蛇,上天入地都不在话下。”腾荼飞在商玄之前半个身位,用尾巴轻轻戳了戳商玄尾翅,“当年,我修炼到能在云层里穿梭时,商玄还是只走地鸡呢。”
商玄白他一眼,但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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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飞行速度很快,没一会功夫就到了目的地,商玄和腾荼在云雾缭绕的山头落下。
浮星煜牵着崔萑手下了鸟背:“萑萑,知道这是哪吗?”
崔萑环顾四周,虽已经是三月中,因为山顶地势高耸,草叶之上还有未化的雪。夕阳缓缓坠落,灿烂的余晖给积雪也镀上金色的光辉。极目远眺,隐约可见长安。
崔萑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这里是终南山?”
“是的,萑萑。”浮星煜身着红衣,向崔萑单膝下跪,“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若干年后,我还要葬在这里。生于厮,归于厮,所以,想带你来看看。”
崔萑心潮起伏,立在山巅遥望长安:“那么我也要葬在这里。山清水秀,很好。”
浮星煜抽出腰后的长扇,调转扇柄以扇作箫,是上元节时他吹奏的那曲。
“我娘教给我的曲子,她让我吹给心爱的人听。”
伴随着箫声,终南山上奇花异草竞相绽放,鸟啼兽鸣穿林振木,群妖向山巅聚集,匍匐于浮星煜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