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小说网

第89章 衙署（第1页）

徐巍一声令下，那道士便被人双手反剪至背后押走。

但要带走崔萑和浮星煜却没那么简单。

皇帝面前尚且不曾低头听命，何况小小的一方节度使。

浮星煜掐了个隐身诀，众目睽睽之下，在白磷燃烧的烟雾中，两人消失了。

百姓有的揉眼睛有的四下张望，有说是天神下凡的，还有的说这俩人其实是蝗虫变的，要不然怎么是白头发绿眼睛。

现场一片嘈杂，胆大的东张西望，胆小的慌忙要从人堆里钻出去，但一队官兵把守着道观门口，披坚执锐的，谁敢硬闯。

副将对徐巍道：“如此凭空就消失了，不是妖孽就是装神弄鬼的方士，定然还未走远。仆射，让末将带人去追吧！”

节度使为使职，徐巍同时还任检校尚书左仆射，属下称的是其带职。【1】

徐巍看着祭坛之上烧得只剩个空架子的“蝗虫”，他到时正赶上崔萑说“与其求神问卜，不如高举火炬”，这话倒是振聋发聩。

马鞭抵在下颌思考了片刻，徐巍双腿一夹马腹：“回衙署！”

率队返程，徐巍未卸甲胄也未听门房急着要禀报什么，他大步跨进前厅，见崔萑和浮星煜正稳坐厅上，身旁还搁了两杯茶。

果然。

徐巍大马金刀地坐在两人对面：“我这地方戒备森严，连鸟虫都很难飞进来，你们是如何堂而皇之坐于此处的？”

浮星煜提着杯盖撇了撇茶沫，外头的东西他是不会喝的，垂眼看着轻飘飘的白雾，嘲讽道：“鸟或许进不来，虫子畅通无阻吧？”

徐巍随着他余光瞥向照壁跟前那枝叶凋零的盆栽，沉了沉眉头：“少跟我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真以为我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吗？”

“哦？你能拿我们怎么样？”浮星煜语气平淡，他向来目中无人，这样说话已经算很客气很平静了。

崔萑拍了拍浮星煜手背，然后对徐巍道：“就凭阁下没有四处搜捕而且并不意外我们会出现在此处，就足以说明阁下是明智的地方长官。”

聪明人之间总是有默契的，徐巍在白云观一眼便看出两人非比寻常，所以桀骜些也能容忍。但他是个武将，脾气不算好，浮星煜那样语气，再说下去便要发火，还是崔萑说话中听些。

“我们不喜欢受人辖制，所以自行前来衙署。至于是如何进来的，当然是走的正门，光明正大进来的。我们自称钦差，并不算说谎，只是和大部队分头行动，先一步到兖州罢了。”崔萑坦诚道。

徐巍目光沉沉审视两人良久，身为徐家义子，他对浮星煜这张脸并不陌生。

当年听义父说过，渠州大疫时有人曾见过貌似已故的怀英太子之人。如今虫灾方起，这张脸又出现了。

崔萑的身份并不难猜。全天下都知道，封禅泰山的队伍由长公主护送，长公主身边有个未出阁的女皇商，其表兄会试之时与宁王一同落水，却命大地活了下来。

长安与兖州相隔甚远，但徐巍对长安之事了如指掌。

此人的名字并不在官方的钦差名单之中。但他既然敢冒认，必然是有不怕揭穿的底气，这一点于徐巍而言确实也无关紧要，天高皇帝远，欺君罔上的事又何止这一桩。

徐巍看着对面两人：“钦差来兖州是为封禅泰山，你们先到，莫不是提前预知会有蝗灾？还是说，如百姓所猜，你们便是起灾的蝗妖？”

来兖州的目的崔萑自己都还不太清楚，看徐巍神色不像真把他们当妖邪的，诚恳道：“若是阁下认为我们是妖邪，也不会这么从容地和我们坐谈了。细枝末节的东西不必赘述，我相信你我都清楚当务之急是什么，阁下也想让蝗灾尽快得以控制——”

崔萑才刚开了个头，副将上前对徐巍附耳说了什么，徐巍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对崔萑道：“兖州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我有客人上门，听听他怎么说吧。”

有人来将未用的茶盏收了下去，崔萑和浮星煜避到屏风后头，不多时便听见有道愠怒的老迈男声响起——

“徐巍，钦差到此为何不支会于我！”

崔萑想，放眼整个兖州，这个年纪且能对节度使直呼其名的应该就是州牧安如水了吧，听闻两人素来不和。

徐巍坐着不动：“不是钦差。你放在我衙署中的耳目未免也太不聪明了，听风就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