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重重盘守,更不会轻易让普通人冲到腹地。
这时候练儿已经略收拾停当,着了挂在床头的那件白衣镶黄边的薄衫走过来,闻言挑眉道:“什么人胆敢进寨捣乱?好大胆,走,咱们瞧瞧去,路上再仔细说来听听。”说完一牵手,拉了人就要迈步往外去。
别的且不说,单见这件薄衣,就不能让人放心,也顾不得外人在场,我反手一把扯住她,小声急促道:“别,这事我去看看就好,又不是什么高手,不劳你出马,好好地给我休息就好,别忘了你……你还在静养中,受不得惊着不得风。”
“和你在一起早什么惊都受了,还怕风?”她倒不管别人怎么看,白过来了一眼,又笑道:“我如今可是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而且看今天天阴,没什么太阳也没多大风,倒正适合出去散散步,不成么?”
所谓软硬兼施不过如此,何况当着寨兵面前自己不好太拂她面子,看看外头天气,也正如她所言的那般,就考虑一下,折身去拿了件衣服,又带了把油伞,回来道:“多披件衣服,那倒还可以。”
她见我举止,当然知道这其中用意,顿时满面春风,还嫌不够,得寸进尺地笑道:“披服就披吧,这带伞做什么?外面又没落雨又没烈日,是犯傻了么?”
心中有些气不过,一边举伞和她走在一起,一边赌气回敬了一句道:“说了你也不懂,挡些紫外线总可以吧?”一语出,却是自己先失笑起来。
于是,近乎一月之久后,第一次陪她在白日里迈出了幽居之所,在淡灰的天空下,两人一起撑着伞,不慌不忙地走在绿意丛生的山间小道上,去解决一件不算麻烦的麻烦。
普通人来山上寻衅闹事,怎么听,这都只是件不算麻烦的麻烦。
从没想过这件事居然能保留在记忆里,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还得为明天努力……OTL
当初晋江君吃评不吐渣,如今却偶尔会后台显示删了几条……看到了反而更……客官们若是发现评没了一定与作者君无关啊~~T_T
☆、闹剧
…
一路而下,走不多久,就渐渐步入了寨兵聚居的区域,绕过沿途一间间鳞次栉比倚山势而建的木屋草房,还没等真正走到目的地,那块平时操练用的笑平坝,就远远看到了黑压压攒动的人群,听见了一阵阵喧哗之声,那沸沸扬扬时高时低的争吵,仿佛正在上演一幕市井闹剧般,令人不禁眉头大皱。
我和练儿互看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满情绪。
其实此时心里已多少有了些数目,就在来时路上,那前面的哨兵早对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来话长,自明月峡扎根落脚以来,众人虽汲取教训,不若当年定军山那般大肆张扬,但日子稍久,方圆百里之内仍是渐渐有了些名气,又因为驻扎险地的还是清一色娘子军,难免被传得神乎其神,名声在外。
如此虽有些风险,却也有好处,最明显一点便是招兵,蜀地女子多性烈,此地又是武曌生地,女子好强古有遗风,听闻有这样一个寨子,四里八乡大镇小村中身负各种无奈的女子,凡有几分血性骨气的,许多都会甘冒奇险来投……当然,她们身世各有不同,投寨原委也各有不一,有人想报仇雪恨,有人只想安身立命,好在这种事情,当年在定军山就已发生多起,寨中众人自有一套法子,当下轻车熟路地各种安排试探,最后若觉得是诚心实意,可生死与共的,便留下,反之则赐银劝离,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这么安排本已算组织严密了,不过世上事往往没那么简单,可能是因在本地落脚不久,名头又不如定军山时那么大,于是威慑力也远不如前,所以这次,竟有几个胆子大的山里百姓,仗着对此地的山势地形熟悉,绕过了羊肠栈道,直接摸上山寨来想将一名本地女子带走,好在虽避过了山中哨卡,却一入寨门就被值岗发现,这才免了出事。
在杀人不眨眼地山贼窝中暴露了行踪,本该是吓得魂飞魄散才是,却不知是山里人的血性使然,还是知道这山寨不对百姓先动手的严规,这些人非但不畏,居然还百般纠缠起来,或讲理或耍泼或哭闹,一定要带人走,寨中姐妹说了没用,又不好动手,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没辙了,才想到劳动寨主出马。
话虽如此,原先还是不太理解她们这么做的原因,毕竟评理讲话可从不是练儿强项,旁人也该是明白才对,如今远远见了这阵势,才隐约明白,这干寨兵恐怕是被胡搅蛮缠久了,却被规矩束缚,敢怒不敢动手,这才想到请寨主大人出马也怒上一怒,练大寨主一怒,到时候什么规矩都束不住,统统会抛到九霄云外。
心中明了了,难免好气又好笑,好笑得是果然谁都知道练大寨主是个爆脾气,好气得是练儿大病未愈,她们却把挑人动怒的事往她面前推,虽说是无奈所至情有可原,但总令自己心里不是个滋味。
于是走着走着,缓了脚步,轻轻扯一扯身旁之人,用伞一挡,低声道:“练儿,我看那边吵吵闹闹的,怕都是些耍嘴皮子的事,一会儿你交给我处理就好,若是泼皮无赖,你不出去和他们一般见识,省得烦心。”
这提议换成是平时,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不过眼下倒不同,因练儿最讨厌麻烦,尤其是她不感兴趣的麻烦,这种人头攒动的琐碎争吵,只怕是看到就头大了,是以自己这么一说,她就瞥眼看了看我,又瞧瞧那方越来越近的人群,虽有些不太情愿,却最终还是道:“好吧,这种事你是比我耐得住性子些,就由了你,等你不中用了,我再出面也好。”
自己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拉了她撑着伞慢慢走。
即使是慢慢地踱步,到达那纠纷的中心也要不了多少时间,等我们倆踏上场坝子的平地,就有人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避让两边,各自行礼,在和对方做口舌之争的女兵们也都纷纷噤口低头,只余下被围在圈子当中的几个外人还在高声嚷嚷。
之前听那哨兵说起详情,却唯独没提到来者的具体容貌年龄,如今一看,却是三男一女,果然是山里人打扮,也是山里人体格,男的魁梧粗壮不消说,连那女人也是膀大腰圆,站在一起,显得自有那么一股子横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