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柔和的阳光清透如水,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正是阳春三月,桃红柳绿,青灵山在潮湿朗润的空气里呼吸。
售票处的人懒洋洋接过谢凛手里的门票,咔嚓一声摘掉票头,摆手放行,接着应付后面长长的队伍。
金黄的光芒从树缝间刺向眼睛,谢凛随手压低了头顶帽沿。
他刚从冰岛看了极光回国,习惯了北欧阴沉昏暗的天气,乍一见这么灿烂的阳光,还有些不太适应。
正值周末,上山的青石板路游人如织,一身登山装备混入其中的男人,并不起眼。
男人的面容遮掩在口罩后,唯独露出一双锋利冷冽的眉眼。
谢凛一路不疾不徐,走到半山腰的露台,满山风景尽收眼底。
苍翠欲滴的绿树在风里摇晃,叶片发出一阵簌簌的响声,像是在吹奏一首别致的小曲儿。
男人沉默地伫立在栏杆边缘,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心里莫名有股怅然的感受。
不对,应该要下雨,即便在晴朗的天气也可能下雨。
然后他就会说……会说什么?
又是这样。
这一年,他总是时不时就会陷入一种奇怪的幻觉。心里有一种声音告诉他,不对的,他的生活出了什么问题。
似乎他心里心里不知不觉缺失了最重要的一角,他却无从得知,毫无印象。
心脏隐隐顿疼,为了摆脱这种异样的感觉,他尝试到世界各处寻找灵感。
和科考队探查南极看冰川企鹅,在洋流最盛的时候到达摩尔曼斯克,跟随当地居民摘全世界最芳香馥郁的玫瑰……
他去过很多地方,可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道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呼唤他。
有时候,他夜半惊醒,怔怔然看着左手空空的手腕,会陡然生出一种,那里应该有着什么东西的错觉。
“嗡嗡嗡——”来电铃声骤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接通电话,陆明大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要不要出来聚一聚?”
谢凛的目光落在远处树顶的一只白鸟上,言简意赅:“不去。”
“有事。”
“哼,真不够意思,连我小舅子的婚礼也不来参加。”
电话那头的人啧啧称奇:“我真是奇了,你这个闲人一天到晚有什么要忙的?前年都还好好待在国内,去年怎么就——”
眼瞧着陆明愈演愈烈的架势,谢凛眉头蹙起,先一步挂断电话。
烦人的聒噪声音结束,男人耳边再度清净。通话界面伴随着电话挂断,退回到手机桌面。
桌面壁纸是一个斑驳的青灰墙角和一个模糊的白色背影。
充当壁纸的照片很模糊,似乎像是从什么视频里截取出来的。
男人抿了抿唇,指腹摩挲着那道背影。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到照片里的人似的。
他没有骗陆明,这次回来的确是有事。
那时谢凛还躺在冰岛看的极光,浓密的条形绿光在眼前铺开,又幽幽朝远方伸展,最终像幻境一般消失。
相机的电池耗尽,他难得拿出手机想拍照,手机却猛地自动跳转到一个视频软件上。
男人皱着眉头,当下就想退回。
拍摄的视频画面有些摇晃,背景音乐也很普通,是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