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尔他们在明川市待了一周左右,五月下旬,终于回到平临。
因为有过前科,晏尔隐瞒了和裴序单独出去的事,谎称是跟弄弄一起,在明川偶遇裴序,然后……裴意浓就惨了。
上学期间私自请假旅游,也没有提前告知父母,致自己的人身安全于不顾——裴意浓被罚了六月份的零花钱,晏尔则喜提一周的作业大礼包,区别对待得相当明显。
裴意浓非常非常非常不服,然而抗议无效。
爸爸的说辞是:“如果逃课出去旅游是哥哥的主意,他可能会怂恿你一起去,但是向姨姨借直升机和酒店开房这种事肯定是他牵头而不是让你出面。所以,弄弄,这次你占主要责任。”
裴意浓没有再反驳,转头就去找晏尔。
他敲门的时候,晏尔正试图往黑猫的爪缝间夹笔,强迫钟悬替自己分担一半的试卷。
很巧的是,裴意浓也是这么想的,他言简意赅,对晏尔说:“还钱,你下个月的零花钱分我一半。”
“我下个月的钱不够用了,”晏尔双手合十,向弟弟许愿,“能分期吗?”
裴意浓不能理解:“你哪来那么大的开销?”
晏尔沉痛道:“这可能就是身为一家之主的责任吧。”
家里从不反对他们养宠物,但是谁养谁负责,晏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承担可卡布的狗粮玩具造型美容以及医疗费用,现在还多了一只猫,此猫小心眼,虽然不吃不喝也饿不着,但会因为晏尔差别对待生闷气,所以该买的一个也不能少。
除了抚养小猫小狗和他自己的日常开销,晏尔和钟悬出去约会、给对方送礼物需要花钱,下个月要去见钟悬的师父师兄,准备见面礼也要花钱……
晏尔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经济上的捉襟见肘,他还欠着裴意浓六十万的镯子钱没规划好怎么还,现在又要划掉他一半的零花钱。
这钱怎么这么不禁花呢?
裴意浓问:“你的小金库里不是还有一张存了三百万的卡吗?花完了?”
黑猫扒拉开几根笔,跳到晏尔膝盖上,仰起脑袋发现晏尔一脸警觉,对裴意浓说:“没有,但是那个不能动。”
它趴下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感受晏尔伸手过来,一下一下的,从猫的脑袋摸到尾巴根的舒适力度,耳尖微动,光明正大地偷听他们讲话。
裴意浓问:“为什么?”
晏尔理智气壮:“那是我攒的老婆本。”
裴意浓通过了晏尔的分期申请,一脸无语地关门走了。
晏尔转身,看到猫把一只爪子勾进墨水瓶里,蘸了点墨,在纸上写:要替你分担一部分吗?
“不用了。”晏尔捧住黑猫的小脸,顺毛抚摸了几下,说,“你一只小猫鬼,又没有固定的收入,攒点钱多不容易。”
猫眨巴几下眼睛,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刚开始他愿意让晏尔养着自己是为了配合他玩人养鬼的游戏,现在怎么真被当成穷鬼了?
猫勾着爪子,紧急为自己正名:我存的钱比你多。
晏尔一愣,抓住他黢黑的爪子,紧张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就算监控拍不到你也不可以违法乱纪。”
很好,现在又被当成贼了。
猫叹了口气,抽出爪子,在纸上写:我爸妈给我攒的老婆本。
晏尔迟钝地“哦”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他舅舅得到的那部分遗产应该全数转给了钟悬。
虽然只是一部分,后面又经过十几年的通货膨胀货币贬值,但只要不胡乱挥霍,就足够他成为一只富足的小猫鬼了。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爸妈呢。”晏尔低头看着猫,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一次?”
黑猫凝视他,轻而缓地眨了眨眼睛。
黝黑的前爪抬起,没有用来写字,而是搭在了晏尔的手心。
猫凑近,顺滑的黑毛锦缎般蹭过晏尔的腕骨,晏尔听到他小声的“喵”了一句,掩在窗外的蝉鸣声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意思却很明晰,是在回答:好啊。
晏尔仿佛在它看不清五官的小黑脸上看到了害羞,心都要萌化了,低头在猫的嘴套上亲了几口,夸它:“宝贝,好乖好乖。”
猫没有惯着晏尔幼稚的亲昵举动,偏头躲了躲,坚持要做一只高冷的小黑猫。只有身后的尾巴不受控地摇了摇,尾巴尖软软地搭在了晏尔的手臂上。
当天下午,晏尔就和钟悬一起就去墓园看望了他的父母,他们一家三口墓地相邻,言悉小小的墓碑也安放在大人之间。